“謝謝哥哥！”

    這方寸天地，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相抵而坐，池硯把糖果塞進裴問余的衣服口袋里：“這是小北給你的生日禮物?！?/br>
    裴問余拖著長音‘嗯’了一聲。

    池硯周身縈繞著醉人的酒氣和果香，他貼著裴問余的耳朵小聲地問：“你怎么不問問我有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裴問余搖搖頭，過了很長時間，池硯都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他才悶聲說：“你在就好了，不要禮物?！?/br>
    “哦?！背爻幷f：“白白浪費我一片心意啊，挑得我頭快禿了?！?/br>
    裴問余終于抬起頭，臉頰泛著一點紅，不知是悶的還是酒精開始起作用，他滿懷期待地問：“是什么？”

    池硯從書包里拿出了包裝精致的長盒子，上面沒有過多飾物點綴，就是用一手漂亮的楷體寫著裴問余三個字。

    這是池硯的字跡。

    “悄悄地收著，回去再拆?！?/br>
    裴問余用一個近乎無比珍惜的姿勢在胸口蹭了蹭，眼中滿懷愛意，然后小心翼翼把它收了起來。

    池硯把一切看在眼里，然后想起了不久之前，也是發生在這里的那個吻——直到這時，他才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么。

    池硯突然心如擂鼓，四肢百骸如同被灌了重鉛，讓他動彈不得。裴問余重新靠上來的那一刻，他又像是被電流橫穿全身，下意識地躲了一躲。

    裴問余醉著，放開了原本的天性，他見池硯在躲開他，喉結隱隱顫抖，他抬起眼睛，水氣印著里面滿是受傷和難過，他沮喪地問：“池硯，你在躲我嗎？你……為什么要躲我??？”

    池硯心下只糾結猶豫了幾秒鐘，就滿心不忍地抬起手，裹著裴問余的后頸，把他拉到自己肩頭，一下下拍著他，小聲地討好：“小余，我沒躲，你別哭了?！?/br>
    “我沒哭?！迸釂栍鄩褐ぷ诱f：“我喝醉了?！?/br>
    難得醉鬼對自己有這么清醒地認識。

    池硯笑著說：“我也喝醉，醉大發了?！?/br>
    第37章 希望

    偶爾放縱的孩子們，沒有了老師了強壓和家長的叮囑，喝一點酒就能酩酊大醉，不過裴問余喝醉純粹是因為酒量不好——如果池硯是三杯倒，那么裴問余頂一杯頂天。

    沈老板出了提供場地以外，還得處理善后——他把人一個個塞進出租車，囑咐姜百青和林康把兩個女生送回家，付輪輪抱著本習題冊溜進后座。

    沈老板：“……你女的？”

    付輪輪實在是讓上回的事鬧出了心理陰影，一走夜路就哆嗦，但礙于女生在場，又不太好意思把害怕說出來，“我、我也送她們回去，反正順、順路……”

    姜百青在車里依舊被掐著脖子，他氣不順地關上車門，說：“行了，別廢話了！趕緊走！”

    “你們倆怎么說？”沈老板問池硯：“要不都別回去了，在我這兒湊活一宿，反正也不是沒睡過?！?/br>
    裴問余抓著池硯的手腕，不吵不鬧不作妖，也不撒手，乍一看根本看不出喝醉的樣子。他的手鐵鉗似的越拽越緊，木然地重復著說：“不……回去，回家睡覺?！?/br>
    池硯招了一輛出租車，把裴問余塞進去，他抱著小北想了想，自己也鉆進了車里。

    “我先把他送回去?！彼伊艘粋€聽不來非常離譜的借口：“明天還要考試，我怕他睡過頭?！?/br>
    “……”沈老板無語地沖他揮手：“行吧，路上小心?！?/br>
    已經錯過了晚高峰的路上沒有多少車，裴問余家雖然住得遠，但出租車不比公交車，只要給錢，直奔目的地。這出租車司機也是個好人，看他們都是學生，沒宰客，挑了條最近的路，20分鐘左右就到了。

    裴問余睡了一覺，酒醉卻越睡越深，池硯沒辦法，叫醒了繆想北。

    “小北，醒醒，到家了?！?/br>
    繆想北揉著眼睛下了車，安靜地等著倆哥哥下車。

    下車的一系列動作非常困難，裴問余整個人都糊在池硯身上，簡直像黏上了強力膠，池硯好不容易把裴問余架穩，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他喘著粗氣問：“小北，你哥哥已經不省人事了，你有家里的鑰匙嗎？”

    繆想北拍拍口袋，點頭說：“有的?！?/br>
    “那前面帶路，走慢點，別摔了?！?/br>
    裴問余住的地方是一個非常有年代感的小區，基建設施基本沒有，路燈也是象征性的發個光，眼神不好的人走在這兒，得自帶手電筒。

    白天還下過雨，路上都是積水坑，他們走的再小心，也粘了一褲腳的泥水。池硯身上還抗著一個人，一段路走得坎坷曲折，裴問余閉著眼睛，也不知道睡沒睡，反正看表情是挺舒坦的。

    池硯氣笑了：“小余啊，你怪不得喜歡攔著別人喝酒呢，就你喝醉酒的熊樣，感同身受是不是？”

    這話他也就隨口發個牢sao，沒指望有人回答他。

    “不是的?！笨娤氡碧^一個水坑，頭回說：“爸爸以前喝醉酒就發脾氣打人，摔壞了家里好多東西，所以哥哥不喜歡?！?/br>
    “打人？”池硯蹙眉問：“你爸爸經常打你們？”

    繆想北點了一半的頭生生卡住，“哥哥護著我，不讓爸爸打我，爸爸現在打不過哥哥?！?/br>
    那就是打得過的時候打過——什么老王八蛋啊。

    繆想北打開門，屋里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動靜，他換了拖鞋，又從鞋柜里拿出兩雙放在門口的地板上，嘆了一口氣說：“爸爸已經兩天沒回來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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