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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她不自覺蹙起的眉頭出賣了她,鄔鐵的聲音傳來:“醒了?” 云淺兮不敢作聲,佯裝還在昏睡,她感覺到鄔鐵走到她身旁,半蹲下身看著她。 她一動不動,想等著他離開,可過了許久,他還是沒有走開的意思。 云淺兮盡管閉著眼,也能感覺到一道灼人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臉上,她終于撐不住了,睜開眼,對上那雙暗藏情愫的鳳目。 她清了清嗓子,無奈地問:“你要看到何時?”說著坐起身,往后挪了挪,離他遠了些。 鄔鐵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在她旁邊坐下,語氣和緩地說:“我可以一直看下去?!?/br> 他原以為再也見不到云朵,不曾想兩人還能有重逢之時,他心中如同卸下千斤大石,松快無比。 于他而言,擎蒼寨的覆滅責任在宋翎,與云朵沒有關系。 云淺兮心中微動,問道:“你喜歡她,那位叫云朵的姑娘?” 鄔鐵隨手撿起一根木棍撥了撥柴火,糾正道:“不是喜歡她,而是喜歡你?!?/br> 他這話說得干脆直截,一如他給人的感覺。 云淺兮摸了摸鼻子,堅信他認錯了人。 她注意到手上的傷被人用紗布重新包扎過了,還有外衫解到一半的衣帶被人重新系上了,有些驚訝,心中竟浮上一層暖意,對鄔鐵放低了戒心,好奇問道:“能說說你和她的事嗎?” 鄔鐵轉頭看她,冷厲的眉眼柔和下來,像是透過她看向了陳舊的光陰,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揉揉她的發頂,見她眼里陡然恢復了警覺,只得作罷,他知曉她忘了往事,便也不與她計較。 “初見你時你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片子,機靈果敢、倔強堅毅,對我成見頗深,用你的話說,恨不得將我栽進盆里,放到太陽底下暴曬,可惜你吵不過我,也打不過我,有意見只能憋著。后來你曉事了,學會了審時度勢,收斂鋒芒,同我握手言和,逐漸將我視作保護傘,極為依賴?!?/br> 他語氣里滿是懷念,嘴角微微上揚,沖淡了眉眼間的陰鷙,整個人明朗不少。 “也不知我是怎么著了你的道,看見別人欺負你就忍不住生氣,看見你躲進角落就心中難受。為了護你,我努力讓自己變強,同時也教你功夫,教你一些自保的小伎倆,為了你能多些笑容,我還與你定下一些莫名其妙的約定,什么別人的錢財不可取盡,什么不傷無辜之人的性命……” 他發出一聲嗤笑,似乎覺得自己能答應這些簡直莫名其妙。 “我那時的想法是,待你及笄,便娶你過門,給你一個長久的依靠?!?/br> 云淺兮聽得津津有味,絲毫不覺得故事的主人公是自己,催促道:“后來呢?” “后來?”鄔鐵像是想到了不好的往事,眼中的那點柔情被狠戾取代,冷硬地說,“后來,你遇到了宋翎,他在你面前示弱,假意待你好,你遭他誆騙,對他產生了感情,讓他一步步達成目的,最終滅了擎蒼寨?!?/br> 云淺兮一窒,原來這也是云朵與宋翎的故事。 她記起宋翎率領控鶴軍蕩平的那個山寨確實是叫擎蒼寨,這么說來,宋翎對她示好是因著她長得像云朵?難怪她覺得宋翎在攬月塔上說的那番話,與她無甚干系。若宋翎真的認錯了人,那她豈不是成了別人的替代品? 直到此刻,云淺兮還是未將自己往云朵身上靠,因她相信家里人不會騙她,她對自己這些年身處疊翠山的說法深信不疑。 鄔鐵見云淺兮臉色不太好,問道:“你現在知曉宋翎有多陰險狡詐了?” 云淺兮搖搖頭,她不是當事人,并不知曉宋翎誆騙那個叫云朵的姑娘到了什么程度,她無法感同身受。 宋翎的手腕她略有耳聞,知曉他為達目的,確實可能用上一些非常手段,但從他回京后一直郁郁寡歡,以及后面對她的態度來看,他約莫是對云朵動了真情的。 她臉色不好并非是為云朵打抱不平,而是對自己可能成為替代品感到難受。 鄔鐵“嘖”了一聲,知曉失憶讓云朵忘了對宋翎的仇恨,他隱隱有些惱怒,說道:“山寨覆滅于你而言或許是好事,你不恨他倒也罷了,可他殺你姨娘的仇,你也能忍?” 云淺兮瞳孔猛地一縮,腦子里嗡嗡作響,她一把揪住鄔鐵的衣襟,眼里滿是不敢相信,聲音因為震驚而變得尖銳:“你說什么?” …… 翌日早朝過后,云定坤剛邁出殿門,便有一名侍衛匆匆將他攔下,小聲說了幾句話,云定坤神色大變,疾步往宮門方向走。 宋翎和周承煜正巧從旁經過,宋翎一眼看出云定坤的異樣,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從后叫住云定坤,問道:“云少卿,出了何事?” 云定坤心中焦急,但聽見宋翎問話,還是停下腳步,不安地說:“回王爺,家中仆人有急事找下官,在宮門外托侍衛傳話要下官盡快回去?!?/br> 周承煜問:“沒說具體什么事么?” 云定坤搖頭,眼睛又看了看宮門方向,顯然很著急,宋翎當機立斷道:“本王隨你一起去?!?/br> 周承煜知曉宋翎是擔心云淺兮出事,忙說:“我也去?!?/br> 于是三人一道出了宮門。 朱雀門外,久候多時的云家仆人因一直未得著回音急得頭上冒汗,一見到云定坤立即迎上去,似是有話要說,但看見宋翎周承煜又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