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頁
云淺兮暗想他們三人感情真好,宋翎身居高位,另外兩人卻能直呼他的字,這樣的友誼倒是難得。 宋翎尚未答話,穆奚峰嗤笑一聲,說道:“承煜你還敢提這事兒,上次偷喝桑落酒的教訓還不夠么?若不是懷衍醉得厲害,你小命都得賠上?!?/br> 周承煜的笑容僵在臉上,想起那晚他與穆奚峰來王府邀宋翎出去飲酒,卻見他獨自一人已在水榭中醉得不省人事。 周承煜聞到杯中酒香誘人,便就著宋翎的杯子嘗了一口,誰知那聲“好酒”還卡在嗓子里未及發出聲來,便被一把劍點在了咽喉處。 宋翎不知何時醒了,面上不同于往日的平和,殺氣騰騰地看著他,說道:“這酒,你不能喝?!?/br> 周承煜的汗“滋”地一下就冒出來了,宋翎在戰場上什么樣他有所耳聞,慌忙高舉雙手,大呼道:“不喝,不喝,大哥我錯了,你別拿劍指著我呀!” 宋翎眼里有明顯的醉意,低聲說道:“知曉錯了又有何用,錯已然犯下,再想補救,為時已晚……” 他說這話時很是落寞。 周承煜看出宋翎有些不對勁,他怕他一劍下去要了他的小命,順著他的話說道:“是,是,可喝都喝了,也沒法吐出來不是?!彼麤_酒杯點了點頭,討好說道,“要不,我跟它道個歉?” 誰知宋翎看著他,眸子微瞇,真就說了聲:“好?!毙词談θ肭?。 周承煜一臉愕然,眼見宋翎又蹙起了眉頭,他瞬間激起求生欲,對著酒杯拜了拜,凄然說道:“承煜知錯,再也不偷喝了,見諒見諒!” 拜完一轉頭,發現宋翎已經闔眼伏倒在了案上,嘴里似乎念念有詞,穆奚峰在一旁笑到不能自已。 周承煜收回思緒,敬畏地看了宋翎一眼,小聲嘀咕道:“懷衍的酒量一向很好,那桑落酒并不醉人,也不知他究竟喝了多少?!彼泼煺f,“不過那酒的味道著實讓人回味,懷衍你從何處得來的?” 穆奚峰接口說道:“我問過謝容,他說是剿完匪后從一個院子里挖出來的,攏共就兩壇?!?/br> “說起來懷衍從剿匪回來后便一直不大對勁,明明大獲全勝,得了不少賞賜,整個人看著卻消沉不少?!敝艹徐峡聪蛩昔?,問道,“你在山上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兒?” 周承煜性子爽朗,知曉云宥與穆奚峰是故交,沒少聽穆奚峰提起這位云三哥,而寧遠又長得一副討喜的模樣,他說這話時便沒把二人當外人。 其實他好奇剿匪的事很久了,他很想知曉宋翎是如何拿下擎蒼寨的,可這一年多來每回提起宋翎都是一副不愿多談的模樣,這回也不例外。 宋翎端起酒杯淺酌一口,說道:“你多慮了?!闭Z氣很是平淡。 他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掃過云淺兮,后者毫無反應地吃著菜,看起來菜式很合她的胃口,她不慣使用左手,是以夾菜的時候神情極為專注,宋翎留意到她獨獨避過了羊rou和菠薐菜。 周承煜不滿宋翎對他的敷衍,反駁說:“我多慮了?行冠禮之時你居然謝絕了陛下賜的字,自己定下‘懷衍’二字,你敢說和剿匪這事兒無關?我可聽顧衡說了,這是你在山上用的化名!” 宋翎舉杯的手微頓,半晌沒有作答。 云淺兮注意力雖然在食物上,耳朵也沒閑著,能聽到皇親貴胄密辛八卦的機會可不常有。 她吃得盡興了,說話便沒怎么過腦子:“依我看,王爺八成是看上山上的某位姑娘了,求而不得才郁郁寡歡?!?/br> 此言一出,桌上氛圍驟然一變,云淺兮察覺到異樣,抬眼發現其余四人神色各異地看著她,尤其是宋翎的一雙眸子幽沉似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談論的對象是晉王殿下。 她慌忙起身拱手說:“王爺恕罪,是寧遠多嘴了?!?/br> 云宥也跟著起身,頭疼地看了云淺兮一眼,對宋翎拱手賠禮道:“阿遠有口無心,還望王爺不要責備?!?/br> 周承煜大笑起來,贊賞道:“哈哈,外人在懷衍面前拘謹得很,難得遇到個敢說的!” 他將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二人坐下,云家兄妹見宋翎沒有反對,這才忐忑地重新落了座。 周承煜饒有興致地看著云淺兮,說道:“你方才的假設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有成立的可能,唯獨他宋翎絕無可能?!?/br> 云淺兮不解地看著他:“莫非……” “嗯哼?!痹棋哆m時清了清嗓子,提醒她不要亂說話,云淺兮立刻把“王爺不喜女色”幾個字咽了回去。 宋翎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問道:“莫非什么?” 云淺兮見躲不過,猶猶豫豫地說:“寧遠的意思是,王爺乃千金之軀,自然不會看上尋常村野女子,是寧遠妄言了?!?/br> 宋翎覆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寧遠小心翼翼的樣子與云朵如出一轍,她每回面對張彪時就是這副神態。 周承煜笑著說:“莫說村野女子,便是天之嬌女也入不了懷衍的眼,我看他都快遁入空門了?!?/br> 云淺兮點點頭,心想自己沒有猜錯,這就是不喜女色嘛。 云宥早在聽說宋翎剿匪時便心中一動,此刻假做漫不經心地問道:“不知王爺剿滅的是何處的賊匪?” 他只知剿滅擎蒼寨的是控鶴軍,卻不知領帥是何人,心道應該不會如此湊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