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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元初披上外套,推開沉重的門,寒氣便迎面而至。 “去看看父親新娶的那位繼母?!?/br> 他裹著衣服,不含一絲感情的對小廝吩咐道。 作為邱府的長子,邱元初和那位早逝的溫柔女子相處的時間最長,相較于兩個弟弟對母親的感情更深,自然不會對父親用正妻之禮迎來的“繼母”有什么好印象。 現在閑來無事,他倒要去看看勾得老頭子一大把年紀還堅持續弦的小寡婦,到底是怎么個狐媚樣子。 要是安分的話還好說,邱府也不是養不起一個吃干飯的閑人。 但要不是個知情識趣的,占著輩分行驕橫跋扈之事,那就不要怪他不手下留情了。 已是深夜,邱元初摸到還沒來得及改變布置的喜房,毫不猶豫的打開大門。 凜冽的寒風一下子就涌進去,把屋內好容易積聚起來的熱乎氣沖散了很多。 然而邱元初對于自己半夜闖進繼母的新房沒有絲毫愧疚之情,反而穿著軍靴踢踢踏踏的朝內室闖進來,擺明了找茬的架勢。 小廝擔心起來什么沖突,但又不敢擅闖主人家的寢房,只能站在外邊等著,隨時聽著里面的動靜。 想象中的爭執聲并沒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出奇的平靜,是一種極其古怪、暗藏玄機的平靜,仿佛風暴醞釀前片刻的安寧。 小廝莫名的感覺心悸。 蒼天在上,邱元初在進房之前早就想好了幾句陰陽怪氣的話,來挖苦那個委身人.妻的男孩,給他在元帥府好好立個規矩,知道知道誰才是家里的主人。 可剛正式接下掌家名頭的新家主,邱元初萬萬沒想到在那個不靠譜的父親死去的第一天,自己的親生弟弟和才過門的寡母竟然躺在同一張床上。 僅僅是驚鴻一瞥,只看到那人雋美的側臉,邱元初似乎明白老頭子執意續娶的原因了。 纖長濃密的鴉羽烏泱泱簇在一起,唇角嫣紅,在昏黃的燈光下也不減半分艷色。 他睡得沉且甜,衣裳凌亂。 裸.露的小腿秾纖合度,手臂上的軟rou泛著粉粉的光澤,五官漂亮秾麗卻不顯半分女氣。 雪白尖細的下巴被男人單手托著,溫柔小心地吻上唇角,動作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急切。 軟軟的唇rou被壓得凹陷下去,邱元邇有些控制不住地沉溺于這種古怪的觸感,黯淡如豆的燈焰給兩個人籠上層香艷纏.綿的光暈。 邱元初看得有點呆,馬上就要沖破喉嚨的話突然哽在那里,脖頸起伏的弧度不上不下的滾動數下,有種難言的尷尬。 按照正常的做法,他應該厲聲喝止弟弟有悖人倫的荒唐行徑,把那個同時惑人的精怪驅逐出府自生自滅,以免禍亂家闈。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聲不吭,呆愣愣地盯著。 不著一物的雪白無暇的腳掌無意識地微微蜷縮,像是被親狠了一般,纖細的手臂虛虛地抵在男人的胸膛上,無力推拒。 兩人分開之后,那嫣紅的一點變得更加潤澤光亮,看上去鮮艷欲滴,像朵亟待采摘的裝飾用的艷花。 也像是沙漠里遇見的紅艷野果,激得干渴難耐的旅人唇齒生津。 擔心出事的小廝咬咬牙,低著頭沖進內室,看到里面的一幕幾乎快要瘋了。 “二少爺!” 他下意識喊了邱元邇一聲,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在顫抖。 被嚇的。 邱元邇側著上半身,正好與定定看著他們的邱元初對上視線。 他沒有任何心虛或者退讓的意思,似乎感知到什么威脅性,把微生塵往自己懷里壓壓,有如求偶期的雄獸,對著每一個試圖接近配偶的同性呲牙咧嘴。 微生塵睡得再死,也被接二連三進來的人吵醒了。 他困得厲害,靠在人懷里很秀氣的輕輕打哈欠。 眼睫上垂著滴淚,將昏黃的燈光反射出奇異的色彩。 “干什么呀?怎么這么吵?” 雖然是質問的話,但是用困倦迷糊的小語氣說出來,總有點撒嬌的味道。 拉著對方衣襟擋聲音,像是只在沙漠里想讓自己舒服一些的小鴕鳥,抖著翅膀把毛絨絨的小腦袋埋進土里,假裝不受外界影響繼續睡覺。 邱元邇輕輕把微生塵放到床上,并沒有過多言語,只需要淡淡的一個眼神,兄弟倆就極有默契的明白對方的意思。 兩個人一語不發的同時離開父親沒來得及使用的婚房,走到寬敞的院子里。 邱元初看著眼前與自己幾乎等高的年輕弟弟,語氣中不知從哪里帶著興師問罪的薄怒,“說吧,怎么回事?” “就是大哥看見的意思?!鼻裨兏纱嘀苯拥某姓J下一切,“我喜歡他,要和他在一起?!?/br> 作為吸收了西方前衛思想潮流的畫家,邱元邇經常會做一些平城百姓看起來怪誕離奇的事情,僅僅只是為了好玩。 但這還是他頭一次這樣鄭重的做出承諾,意志堅定地要和一個人在一起。 “不行!” 時代早就變了,邱元初不是那么古板的人,可他卻斷然拒絕了弟弟的請求。 別說只是還沒娶進門的小媽,就算是明媒正娶,經過洞房的也未必不能考慮。 邱元初說不清因為什么理由,總之就是不想讓弟弟順利結婚。 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站不住腳的理由,從虛偽古板的三綱五常,到自由戀愛要先爭得對方同意,前言不搭后語的自相矛盾,每個字里都帶著心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