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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延做了一套題,估算了一下期末考的成績,就現在而言,不出意外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不知道進入班上前二十名左右的話,對江喻能有多大的恢復加成效果。畢竟不是第一名,也不是領域內的佼佼者。 希望能讓江喻有機會跟江韓把話說完。 自從可以用郵箱聯系上沈安之后,江喻就已經不再每晚看電影了,時延會把文件和資料打印出來,全都攤開來擺在桌子上,留一盞臺燈讓江喻有時間看。等江喻看完,時延再幫他把回信發送過去。 不必再無聊到每天看電影度過整晚,江喻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時延雖說并不懂江喻公司相關的問題,但看江喻的樣子,應該也沒什么問題。 沈安看起來是江喻很信任的人,有他在的話,江喻也可以不必太擔心公司那邊。 就是學神app原本預計要在年底之前正式上線推出,現在只能暫時擱置了。 本質還是生意場上的事,無關情懷和執念,江喻同時在做的項目里這一項并不占大頭,再加上工作本就有不可預測的千萬種變化,也稱得上習慣了,并不會對江喻造成多少損傷或打擊。 這天晚上,時延久違的失眠。 這段時間要做的事太多,太過充實,充實到疲憊,以至于時延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睡不著。 時延失眠的時候不會心浮氣躁的來回翻動轉身,只呼吸平穩,閉著眼睛放空。 江喻看文件不需要自己翻頁,他碰不到實體物品,因此只要不說話就一點聲音都沒有,非常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延模糊看見一扇門。 他站在濃重的黑暗里,只有留了一條縫隙的門那邊隱隱透出一點光,隔著門隱約能聽到兩個人交談的聲音。 隨著他慢慢走過去,說話聲停止了,逐漸能聽見電視機里播放的電視劇片尾曲,很老的劇了,每年夏天暑期檔都會重播。 那個時候還能正經八百的拍出精彩的古裝劇,經費不見得多但場景考究,演員片酬算不得高卻沉得住氣精心打磨。 唱過一遍又一遍的片尾曲也一樣,音色是現在少見的低沉渾厚,有沉淀下來值得回味的東西浸在悠悠的調子里,不必拖長的尾音也叫人勾著情緒,陷在綿長夾雜著感傷的陣痛消弭在空氣里。 他握著門把手無意識的用力,抿唇推開。 熟悉又在細節上有著細微變化的老房間,長沙發上沾了污跡的印花毯子還沒有換掉,桌子上放著的照片沒有倒扣著壓在看不見的地方,外公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眼里有光。 “回來啦?今天怎么這么晚,我正跟你媽說想出去找你?!?/br> 時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腳下像生了根,牢牢釘在地上,有看不見的屏障隔絕了窗外嘈雜的聲響,但也并不安靜。 他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窗簾沒拉,透過擦拭干凈的玻璃掉進來的陽光本該是溫暖的。 時延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呼吸從平穩逐漸急促,他用力地握緊了那扇門的門把手,像是深陷在沼澤中時抓住的最后一根救人性命的藤。 他緩慢的,一點一點的蹲下來。 “時延?!?/br> “……時延?” 隱約從很遠的地方有人在說話,時延像卡頓的機器反應不及時,隔了幾分鐘,才猛地睜開眼睛。 天花板上的紋路依舊方方正正,臺燈昏黃的光線從角落的位置不受桎梏擴散到整個房間里,時延不適應的又重新閉了閉眼。 他沉默的把額前被汗打濕的頭發往后順開,呼吸逐漸恢復平穩。 江喻蹲在床邊上,默不吭聲的安靜看了他一會兒,才道:“做噩夢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時延流露出負面情緒。多數時候,時延甚至比很多成年人都要可靠,除了跟林恒在一起的時候會放松一些偶爾露出笑容,很少能看出時延在想什么。 時延抬手用胳膊擋住眼睛,半晌淡淡道:“不是噩夢?!?/br> 江喻聽完之后只“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些什么。他有分寸,知道什么時候可以隨便開玩笑,什么時候應該閉口不言。 他轉了個身,背靠著床邊的方向坐下來,今晚外面的月亮很圓。 只是深北市很少能看得到星星,只月亮孤零零掛在天上,即使看起來圓,卻算不上圓滿。 房間里一時間安靜,時延跟江喻都沒有說話,能聽到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文件都看完了?!苯鬟^了很久才道,他看著陽臺的玻璃窗,不知道時延有沒有睡著。 過了一會兒才傳來回應:“嗯?!?/br> “明天幫我寫一封郵件,跟以前一樣?!?/br> “嗯?!?/br> “睡不著的話,一起看個電影?”江喻拍拍自己其實不會有褶皺的西裝站起來,低頭朝時延露出一點帶著狡黠的笑容,“小一點聲,別讓你媽聽見就行?!?/br> 江喻碎碎念的念叨著:“我很久以前就想看了,只不過之前覺得一個人看沒意思就一直留著?,F在這部珍藏的電影打算找你一起分享,如果拒絕的話我真的會生氣?!?/br> “……” 好半天沒動靜,江喻本以為時延并不想回答了,才看到時延起身淡淡道:“叫什么名字?” 兩個人在電腦桌前坐了下來,第一次一起看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