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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教室時延照常直接睡覺。 江喻還不夠了解時延,以為他是昨天沒睡好太累了才睡覺,就沒吵他,只自己饒有興趣的觀察著教室里的學生們。 簡凱鑫是個很好懂的小胖子,課桌里放了一大堆零食,對人好的方式就是送零食,快樂就是去逛小賣部。 時延睡覺的時候,林恒倒是一直在學習。他始終脊背挺直,做題的時候幾乎不需要多少思考時間,字跡工整端正。 江喻像個背后靈一樣看林恒做數學卷子,正確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林恒,昨晚讓改的卷子交一下。他又睡了?”學委余輕舟從前面收過來,到了最后一排這里有點無言,“真行?!?/br> 江喻意識到問題,看了眼正一動不動枕在胳膊上的時延,他不會天天在學校睡覺吧? 林恒一貫溫和的笑意收斂了一些,直接把卷子遞給他沒說什么。余輕舟沒發現林恒態度冷淡了些,有點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兩節課過去,時延總算緩緩動彈了一下,有點困倦的直起身。 “你總算醒了。我以為你要一直睡到放學?!?/br> 他安靜抬眼,江喻坐在窗臺上低頭看著他,光線穿透使得他的靈魂體看起來更透明了些。 時延剛剛總算稍稍睡著了一會兒,一時忘了現在是上課時間,開口道:“也不是不行?!?/br> 林恒轉過頭詢問的看著他,低聲道:“什么?” 時延反應過來,抿唇搖頭。 江喻不打算讓他再繼續睡覺:“怪不得你倒數第一,你上課怎么不聽?” 時延不搭理他。 江喻:“你的情況是學了不會,還是根本沒學?” 時延緩緩做了個口型:兩個都是。 江喻:“……感謝你的誠實?!?/br> “不過你也不想我一直跟著煩你吧?雖然公司的人發現聯絡不上,應該已經找到我送去醫院了,但我還是需要盡快回去?!苯魃裆届o,跟開玩笑時欠打的樣子相比有很大差別?!拔沂欠衲芑謴驼?,應該跟你的學習成績有直接關系。你先做一套卷子,讓我估算一下你現在的程度總可以吧?” 時延不學習有他自己的理由。 他不想學習,但前提是不會因此影響別人的人生。 他沉默了一會兒,同時想象了一下江喻一直跟著他的畫面……他可能會英年早逝。 所以他開學以來,第一次打開了課本。 他沒做過作業,桌洞里一摸拿出一沓嶄新的作業卷子。他皺著眉從里面隨意抽出一張,結果在書包里找了一圈,發現自己沒帶筆。 時延難得有點尷尬的沉默。 江喻看到他拿出卷子神色一松,露出一點欣慰的神色??此滞W∫汇叮骸霸趺床婚_始寫?” 時延無聲做了個口型:……我沒帶筆。 江喻:“……” 兩個人相對無言的對視了足足有五秒鐘。 時延先一步偏過頭,壓低聲音:“林恒?!?/br> 林恒早就注意到時延老是往窗外看,他轉頭:“嗯?” 時延頓了頓:“……借我支筆?!?/br> 林恒這下是真的有點意外。不是意外時延沒帶筆,而是意外時延借筆的這個行為。他有些怔忪的遞給時延一支簽字筆,發現時延接過去后,居然莫名其妙開始做卷子了。 要知道自從高二開學到現在,時延從沒在學校寫過一個字。 他垂下眼睛,目光在前排正做筆記的余輕舟身上停頓了一下。 時延一直都不在意別人說什么,他為什么突然重新開始學習了? 林恒覺得這是好事,但他不清楚時延為什么改變想法,畢竟他從小到大都有些固執。 另一邊的時延并不知道林恒陷入了困惑,他時隔許久再次做題,第一道題就看了老半天。 時延非常認真。 非常認真的在語文課上做數學卷子。 語文老師是他們班的班主任徐西北,非常年輕。三十冒頭,正是對學生充滿熱情與希望、并充斥著責任感與使命感的時候。他一直都挺關注時延的學習情況,時延每次都很安靜認真的聽他說,多長都聽—— 但是不改。 于是徐西北在一眼看到時延居然沒睡覺,并且一臉認真的低頭寫著什么的時候,心情是很有些激動的。 他就知道時延這孩子是有把他說的話聽進去的,教書育人果然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徐西北:“時延,你來念一下這篇《勸學》吧?!?/br> 班上的同學都齊刷刷將視線投向最后一排的方向。在看到時延居然沒在睡覺的時候,都有些驚了。 怪不得西北哥叫時延念課文,能看到時延醒著實在太罕見了。 然而時延正在專注做題,根本沒聽見讓他回答什么。 林恒正要不著痕跡的提醒他讀哪里,同時把課本往他那邊推,結果江喻湊到時延耳邊篤定的提醒道:“三分之一?!?/br> 時延下意識開口:“三分之一?” 林恒:“……” 徐西北:“……時延!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br> 他深吸了口氣:“先坐下吧?!?/br> 前排的簡凱鑫埋在桌子上肩膀一抖一抖,直抽抽。 時延面無表情的坐下,指尖微微用力,林恒借給他的簽字筆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