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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回蕩著馮元慶的聲音,語調仍是悠閑。 他說, “既然沒辦法拍照給你看, 我就給你拉一曲?!?/br> 他的笑聲原封不動的錄了進去,還有摸索著二胡,弓子與琴身咔噠咔噠的擺弄聲響。 不一會兒,悠揚悅耳的曲調,就隨著錄音沙沙的雜音,清晰的傳了出來。 馮元慶的新曲很美。 賀緣聲這樣沒什么音樂天賦的人,都能從二胡的揉弦顫弓之中, 感受到遙遠清泠湖的春色。 那銀弦潺潺, 應和著弓毛輕換,仿佛有人伸手,晃動了碧波蕩漾的春湖,發出了嘩啦嘩啦的水聲。 老人躺在椅子里, 盯著悠悠轉動的磁帶機。 他記得, 自己第一次聽到這段錄音, 是在灼灼夏日。 空調呼呼的發出噪音, 他還特地將空調關掉, 站在炎熱窗邊, 聆聽師父這段如同春風拂過青青柳葉,送來涼爽湖風的即興演奏。 音樂不長, 他卻永遠忘不掉當時熱汗淋漓時, 靈魂迸發出的清爽。 好像他也站在學院湖泊旁, 也眺望著師父眺望的柳葉嫩芽,在和煦春風中感受師父隨手得來的感悟。 “哈哈,怎么樣?是不是很好聽?” 馮元慶的詢問,得到過無數次回答。 曾經賀緣聲每次聽完,都會認真的稱贊道:“師父,您的二胡永遠是我聽過最好聽的?!?/br> 即使馮元慶根本聽不到。 可是此時,賀緣聲卻沒有做聲。 他視線落在緩緩轉動的磁帶機,等著它結束了這一段錄音,發出意料之中的咔噠聲。 老人粗糙干枯的手指,摸著那臺老機器。 他嘆息著問道:“你為什么還能笑得出來?” 書房安靜,無人能夠回答。 這個問題,賀緣聲問過很多次。 他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師父每一年,都會托人送來錄音帶,每一份都錄有他快樂的笑聲,還有動人的樂曲。 有二胡的馮元慶,總是那么興高采烈。 哪怕他講的都是一些無聊的風景、無聊的瑣事,賀緣聲也能從磁帶里,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快樂。 那些快樂,穿越時光,久不褪色。 以前,賀緣聲會跟著高興。 現在,他每一次聽完,都覺得自己不懂。 他不懂馮元慶為什么能夠忍耐那樣的生活。 他不懂馮元慶為什么不愿意和他前往美國。 他更不懂,為什么馮元慶遭遇了人類無法容忍的苦難折磨,依然選擇留在清泠湖學院,依然選擇去教導一群忘恩負義的學生。 即使這些學生,害他失去了眼睛。 想著想著,賀緣聲又涌上了淚水。 他拿過手帕,小心翼翼的擦干,不敢傷心過度,更不敢放肆的流淚。 因為,他得保護好自己的眼睛,他想替馮元慶看到更多的風景、更多的世界、更多的故事。 等到以后重逢了,他可以慢慢講給對方聽。 “師父,我后悔送輝聲回國了,我后悔了?!?/br> 賀緣聲輕聲抱怨,放下手帕,穩定了自己的情緒。 他打開了播放機,取出了那張寫著“1978年春,馮元慶來信,貳”的老磁帶。 他說:“我也活到了你當時的歲數,如果我不讓輝聲回國,強行接你來華盛頓,是不是你們都能好好的活著?!?/br> 年紀漸長,賀緣聲的一腔執念變得更為深刻,回旋在他腦海的,只剩下了支撐著他的幻想。 “我們帶著逢聲、聚聲在花園里曬太陽,去華人互助會看希聲?!?/br> “我們還能從小教他們敲響編鐘,讓他們懂得,這是他們的兄弟姐妹發出的聲音?!?/br> 他自言自語,仿佛能看到那幅溫馨和睦的場景。 馮元慶很喜歡小孩子,正因為喜歡孩子,才會和他相遇。 賀緣聲再老,都能記得自己的六歲生日。 他向父親許愿,說要去維也納聽全世界最好的音樂會,和最偉大的音樂家合影。 父親笑著問他,“那你覺得,誰才是最偉大的音樂家?” 賀緣聲懵懵懂懂,天真爛漫的說:“舒伯特!海頓!貝多芬!” 小朋友想要和已逝偉大音樂家的合影,終究是沒能實現。 但是,他等到了一位拿著古怪樂器的陌生人。 “這是中國來的偉大音樂家,他比舒伯特、海頓、貝多芬都要厲害。你可以和他合影!” 一位父親哄騙兒子的話,引得賀緣聲對這位陌生人充滿好奇。 他記得,馮元慶坐在那里,拿起了古怪樂器。 對方稍稍展開手臂,就能笑著為他演奏出動人心魄的樂曲。 他能聽到海鷗長鳴,劃過波瀾壯闊的急流。 也能聽到泉水叮咚,汩汩涌出澄澈的水花。 明明只有兩根弦的樂器,竟然比賀緣聲見過的六弦吉他、四弦小提琴更加豐富多彩。 他小小年紀憧憬的偉大音樂家,也不過如此了! “Happy Birthday to you~” 那位偉大的音樂家,彈奏了海洋泉水、飛鳥游魚,弓弦一轉,就給他彈奏了生日祝福。 賀緣聲的眼睛看著他,心中升起了無限激動。 “許愿吧緣聲?!备赣H笑著催促他。 賀緣聲看了看燭光璀璨的蛋糕,看了看偉大的音樂家,大聲許下了自己的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