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超市。

    ０９

    兩天很快就過了，我一直在想著同妻的事。孟姐居然跟一個同性戀的男人結

    婚生孩子……所以會離婚。這樣說來，她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欺騙的……難

    怪她和趙小姐看起來，都有些說不出的幽怨。那么漂亮的女人，怎么會碰到這么

    個家伙呢？真是紅顏薄命？孟姐的不幸反而激起了我的保護欲，也堅定了我要追

    求她的心思。

    中秋那天寢室空蕩蕩的，我宅著玩了一下午游戲，到了黃昏的時候，想到畢

    竟是個大節，就給家里打了個電話。

    「媽?！孤牭轿覌屖煜さ拇种厣硢〉穆曇?，我笑道：「中秋快樂。爸呢?！?/br>
    「你爸出去了，等會才回來。你在學校？一個人嗎？」

    「嗯，在寢室?！?/br>
    「沒人陪啊?！估蠇層行┦?。真是的，我還年輕呢，怎么老著急要我談戀

    愛。

    「要啥人陪啊。真是的，媽，你別每次打電話都說這了行不?！?/br>
    「好好好，我這不是為你著急么，你那些同學不是都有女朋友了?！?/br>
    「我沒碰到喜歡的女孩子唄?！?/br>
    「行吧行吧，碰到了可得告訴媽?！?/br>
    「知道知道，我要是談戀愛了，馬上跟你說?！?/br>
    「好吧。放假學校有的吃吧？」

    「有啊，我又不是第一次在學校過節?！?/br>
    「嗯，過節吃好點。沒錢了就說。天涼了，記得加衣服，被褥也記得換?！?/br>
    「知道知道?！?/br>
    「也別一天到黑窩在寢室里玩游戲，多出去走走，不然哪有女孩子自己送上

    門——」

    「媽！」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

    可能所有的父母都是這樣，沒辦法。終于打完了電話，太陽已經落山了。我

    收拾了一下，出門準備去孟姐那里。要是真能和孟姐在一起，要不要告訴媽呢？

    我們年紀差那么多……老媽再開明，也很難接受吧。

    算了，八字還沒一撇。我穿過靜悄悄的校園，踏上了南湖的湖堤。

    來到萱姐的小超市外，卷簾門已經拉了下來。關門了？我掏出手機，撥通了

    孟姐。

    「唉，你來了？嗯，沒生意，我關了門，在家做飯呢，你直接上二樓吧，門

    開著?！?/br>
    這是我第一次來孟姐家，有些緊張地上了二樓，看到一間房門開著。我走到

    門口，敲了敲門，就聽見孟姐的笑聲：「小張??？」

    「嗯，是我?！?/br>
    「進來吧?！?/br>
    我推開房門，一間小小的客廳，擺著一張沙發，一只茶幾，一臺電視，就沒

    有什么家具了。雖然簡單，但被孟姐收拾得非常整潔，地面的瓷磚也拖得錚亮。

    我站在門口，高聲問道：「孟姐，要換鞋嗎？」

    孟姐從廚房門后探出頭來，笑盈盈地看著我：「哎呀不用，直接進來吧，隨

    便坐，電視打開看吧?！?/br>
    「好?！?/br>
    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聽著廚房里的鍋碗瓢盆的響聲，很快趙小姐也到了。

    孟姐從廚房里笑著走出來：「正好正好，吃飯吧?！?/br>
    菜肴很豐盛，粉蒸rou，燒鱸魚，蓮藕湯，茄子煲，都是正合時令的美味，而

    且孟姐做得很精致。一直吃學校食堂的我不由得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惹得孟姐和

    趙小姐都笑了。孟姐趕緊道：「吃飯吧吃飯吧?！?/br>
    趙小姐拿出一瓶紅酒：「萱姐，陪我喝一杯吧。小張要不要來一杯？」

    我趕緊道：「不用不用，我還是學生?！?/br>
    孟姐奇怪地笑著看了我一眼，我想起來上次太平生日，我在孟姐面前喝過啤

    酒的，頓時尷尬起來。孟姐對我擠擠眼睛：「學生不喝酒也好。我們喝吧?！?/br>
    我們慢慢地吃起來，孟姐和趙小姐聊得很開心，我卻一直在想著她們的丈夫

    都是同性戀，她們其實很不幸。很快她們干了一杯酒，孟姐嬌艷的臉龐泛起一片

    酡紅，美目中眼波流轉：「安安，今天中秋，你不用回去么?！?/br>
    「回哪？跟他在一起，只會讓我不舒服?！?/br>
    「要不，你還是離了算了?！?/br>
    「我不敢啊，萱姐。我爸得他爸很多照顧，我要是和他離，兩家老人以后就

    沒法見面了?！?/br>
    「唉。你以前說的那個明杰呢？」

    「我跟他說，我離不了……他等不到我，也就死心了。上個月出國了?！?/br>
    「真可惜。他人那么好，對你又真心，又不在乎你結過婚……」

    「算了，萱姐。我跟他沒緣分，這都是命?！?/br>
    「哎哎，不說這了，大過節的影響心情。對了，上次我們做的那個宣傳，好

    像上報紙了哎?！?/br>
    「嗯，是啊?！顾齻兏吲d起來：「那報紙好像還出了個專題，做了個調查，

    說全國有一千多萬我們這樣的呢?！?/br>
    「這么多？」孟姐有些吃驚，我也有些吃驚地看著她們。

    「嗯……沒想到。反正慢慢有媒體關注這些事，以后希望我們這樣的人越來

    越少?！?/br>
    「嗯，干杯?！?/br>
    孟姐她們喝光了一瓶紅酒，我也吃飽了。趙小姐又拿出一盒月餅：「不管怎

    么樣，應個景吧。來，小張?！?/br>
    「好，謝謝?！刮亿s緊接過月餅，坐了一會，趙小姐要告辭了。

    「喝了酒，別開車了吧？」孟姐關心地問道。

    「沒事，我打的來的。萱姐

    再見?！?/br>
    「再見，明天網上聊?！?/br>
    「嗯?！?/br>
    「沒事沒事，我來吧，你歇著，今天你是客?！刮艺趲兔辖闶帐巴肟?，孟

    姐趕緊笑著拉開我的手。溫軟細膩的手掌讓我心里一蕩，我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連雪白的脖子都緋紅一片，嫵媚的眼睛更是有些朦朧。

    「哎呀……好多年沒喝酒了?！姑辖悴缓靡馑嫉卮瓜卵酆煟骸干夏樍税??！?/br>
    「嗯。要不你去歇著？我幫你收拾吧?！刮椅⑿χ粗?，這樣的孟姐真的

    讓我心潮難抑，那柔潤的紅唇就在我面前，芬芳的鼻息帶著淡淡的酒氣，真想親

    親她。

    「不用不用，紅酒沒事。我做的菜不難吃吧？」

    「啊，好吃好吃，比我mama做的好吃多了?！刮亿s緊道。

    「呵呵……」孟姐掩嘴輕笑，眼波中帶著一絲嘲弄的意味。我知道她是什么

    意思，可又不知道怎么分辨，因為我媽的確廚藝不怎么樣，做菜都很隨便。

    「呃，那沒事……我先走了?！刮矣行擂?，又有些按捺不住沖動。再待下

    去，控制不住行為怎么辦……孟姐今天這樣子實在太美了。還是快走吧。

    「嗯，那你慢走啊，這些天辛苦了?！姑辖闼臀业介T口，道了別，我趕緊回

    學校了。

    １０

    中秋過后，我和孟姐的關系慢慢地親密起來。每天總有一段時間的孤男寡女

    共處一室，我又對她天生有著特殊的親切感——而且看起來，孟姐似乎也很喜歡

    我。她熱情大方，總是對我很關心，雖說她是老板我是打工的，但她更像是一個

    jiejie甚至mama。

    秋雨季節很快就到了，一連十多天都沒見到太陽。沒球可踢，南湖的水也日

    甚一日地漲了起來，而且變得渾濁不堪。每天從湖堤上穿過南湖時，夾雜著雨點

    的寒風總是呼嘯著往衣服的每一個縫隙里鉆。幸好我倒不以為苦，畢竟湖堤那頭

    有孟姐在。

    這一日雨越發大了，下午一下課我就吃完飯，打起一把傘去孟姐那上班。剛

    到湖邊，就發現雨傘在這樣的風中完全沒什么作用。豆大的雨點完全都是橫飛，

    很快打濕了我的下半身。走上湖堤，情況更嚴重，湖水已經漲到與堤面齊平了，

    幾處低洼處已經被水淹沒。

    要不要給孟姐打個電話，不去算了？不行……這幾日生意不多，因為天氣不

    好，大家都窩在屋里，專叫外賣，孟姐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當我正走到湖堤中央的時候，電話響了。我一邊努力和大風作斗爭，一邊摸

    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孟姐。

    「小張，今天雨這么大，別過來了吧?！辜词垢糁娫?，孟姐的聲音也在風

    聲中顯得格外溫柔。

    「我都快到了?！刮倚Φ?。

    「??？那你小心點……」孟姐的聲音里一下子多了關切。

    我心里一暖。孟姐肯定是對我有好感的，只是我還完全不知道怎么開展下一

    步攻勢。

    頂風冒雨地來到城中村，老遠就看到孟姐在她小超市的門口張望。我小跑著

    沖進門，一邊收傘一邊笑道：「這雨還真大?！?/br>
    「這么大的雨，你不用來的?！姑辖阏驹谖颐媲?，擔心地看著我：「衣服都

    濕了……天這么涼，會感冒的?！?/br>
    「沒事，我身體好?！刮医舆^孟姐遞過來的一條毛巾，擦了擦濕透的頭發，

    看著她微蹙的雙眉笑道：「別擔心?！?/br>
    「要不你還是回去算了，這樣的雨，也沒什么生意?！?/br>
    「我好不容易過來了，哈哈，還是上完班再走吧，說不定等會雨會小點?！?/br>
    「嗯……也好，秋天的雨不會一直下這么大，等雨小一點再走吧?！獡Q雙

    鞋，都濕透了?！姑辖銖氖浙y臺底下翻出一雙舊雨靴。

    「呃……不用了吧……」我看著這雙膠靴，有些不好意思。孟姐獨身一人，

    這應該是她自己的靴子。

    「換上吧，濕鞋子難受。這不是我的，是我爸爸原來穿的，放著好幾年了，

    都沒人穿過?！姑辖泔@然看出了我為什么不好意思。

    「哦……好吧?！刮易聛硪贿厯Q鞋，一邊隨口問道：「怎么從來沒見過大

    伯和伯母??？」

    「他們……都過身了?！姑辖爿p聲道。

    「??！」難怪從沒聽說過孟姐提起自己的家人，我只知道她是獨生女兒。

    「沒關系，也有好多年了。都是為我……第二次離婚以后他們又擔心，又慪

    氣……」孟姐輕聲說著，眼圈忽然紅了。

    「對不起——孟姐，我……」我結結巴巴地想安慰她。她卻突然笑了：「沒

    事沒事，可惜沒褲子給你換。要不等會你那個同學回來了，你去找他借條褲子換

    一下吧？」

    「好、好?！刮亿s緊道。

    林剛一直都沒有回來。這一晚很快就過去了，還不到十點孟姐就催我回去：

    「小張，你回去吧，這雨越來越大，不像要停的樣子。我也早點關門算了?！?/br>
    我站在門口向湖那邊望了一眼，外面雨點紛飛，整個世界都籠罩在稀里嘩啦

    的雨聲中，街道上的水也積起了半尺。我點點頭，正要答話，門口突然有一輛出

    租車停下，林剛和太平像落湯雞一般裹著身子沖了進來。

    「怎么回事？」我迎上前去：「這么晚回來，還淋成這樣？」

    「媽的?！沽謩偵蟻砭捅司浯挚冢骸肝覀円恢毕氲扔晷↑c再

    回來，后來看

    著不行，走到湖堤才發現被水淹了。好不容易才打了輛車從師大那邊繞回來?！?/br>
    「師大？繞了半個湖？」我有些吃驚：「等等，堤淹了？」

    「是?！沽謩傆行┰辏骸高^不來了，我看你也別走堤上了。行了，我們回

    去了?！?/br>
    林剛上樓了，我想了想，這才反應過來，跑到門口，那輛出租車已經開走。

    這下糟了。

    我正呆呆地站在門口，想著怎么回寢室，孟姐在身后擔心地說道：「哎，你

    晚上別回去了吧？在我家將就一晚上?！?/br>
    「??？這個……好像不太方便?！刮也缓靡馑嫉剞D過頭去，看到的是孟姐關

    切的神情。

    「沒關系啊，沒什么不方便的，我家沙發打開就可以當床，被子都現成?！?/br>
    「呃……孟姐，我還是覺得——」孟姐一個獨身女人，這樣終究是不好，我

    想。

    「……」孟姐奇怪地打量了我一眼，突然明白了，掩嘴輕笑了起來：「哎，

    年紀輕輕的倒想那么多。沒事，我比你大二十歲，沒人說閑話的?！?/br>
    「呃……」我還是覺得不妥，孟姐卻突然堅決起來：「不行，這種天我可不

    能放你走。走師大那邊沒車的話你得走兩個小時，堤上水淹了又不能走，晚上危

    險得很。以前你們沒搬來就在漲水的時候淹死過人?！?/br>
    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那好吧……那麻煩孟姐了?！?/br>
    「麻煩啥呀……這么大的雨你都辛苦跑過來，我這是應該的?！姑辖闶帐傲?/br>
    一會東西：「行了，關門吧?！?/br>
    １１

    跟著孟姐上了樓，孟姐笑道：「你把沙發打開吧，我去給你裝一條被子?！?/br>
    說著就進了她自己的房間。等我把沙發鋪開的時候，她已經抱著一堆被褥出來。

    我趕緊迎上前去：「我自己來吧?！?/br>
    「你歇著吧，剛才風里雨里送外賣，辛苦了?！姑辖惚е蛔幼叩缴嘲l前，

    開始為我鋪床。

    「呃……送外賣這事是我該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