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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淑慧是個同情心泛濫的女人,聽到這里已經快受不了了,她嗔怪道:“這個老凌也是的,平時不怎么管孩子就算了,還一言不合就打人,難怪兩個寶貝都不和他親?!?/br> 遲煬略微皺了皺眉:“伯母,凌瑯他爸平時也打他嗎?” “打啊,狠起來連他姐一起打,他爸那個人我跟你說呀,就是個十足的大家長,暴脾氣,聽說他mama也是因為受不了這個,所以才堅決離婚凈身出戶的,換我我也受不了?!庇嗍缁壅f著,對遲建峰莞爾,“還是咱們老遲家的男人最好?!?/br> 遲建峰握住老婆的手,給她喂了一個剝好的龍蝦rou。 夫妻倆見縫插針秀恩愛,一旁的遲煬卻捏緊手里的筷子,心臟一沉再沉。 關于家暴,他居然從來沒聽凌家姐弟倆提起過。 他想起小時候,有好幾次凌瑯來他家找他,身上都或多或少帶點兒磕碰。他當時沒想太多,覺得是小朋友太皮,自個兒摔的。畢竟凌瑯在他面前,總像一株大大咧咧、燃燒不盡的火苗。 還有更近的,四年前,去A國的前一天,他在凌瑯胳膊上看到了好幾處淤青。他問過凌瑯是怎么回事,凌瑯說摔的,然后就換了話題。 如果不是今天聽伯母說起,他恐怕永遠都想不到,凌榮江那個看似和善的男人,竟如此道貌岸然。 余淑慧越講越心疼,對遲煬道:“煬煬,你還是把瑯瑯喊過來吧,人家好歹也是你小時候的玩伴。剛好今天菜不錯,我記得他的口味跟你挺接近的?!?/br> “嗯,我問問他?!?/br> 遲煬刪掉聊天框內沒發出去話,重新編輯了一句:小瑯,我伯母邀請你來家里吃飯。 凌瑯秒回:我可以拒絕嗎? 遲煬:當然可以。 第38章 發了一個“嗯”出去,凌瑯坐在畫架前,盯著手機屏幕看了許久,直到屏幕變暗、熄滅,沒再出現新的回復。 他最近好像經常這樣。自己把四周的路全部堵死,卻又躲在密不透光的黑暗里,隱隱期待著有人能夠主動找到他,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 像他這樣莫名其妙的人,哪有人吃飽了撐的,愿意搭理他? 凌瑯把黑屏的手機倒扣在桌上。 窗外還在下雨,路燈被雨幕打濕,變得很暗,世界灰蒙蒙一片。 畫了兩個多小時的畫,凌瑯感覺肚子有點餓,才突然想起自己沒吃晚飯。 不得不說,習慣真是個可怕又無法抵抗的東西。 這段時間他的一日三餐都是和遲煬在一起吃的。遲煬不在他身邊督促,他的生活節奏就開始出現亂套的傾向。 凌瑯打開外賣平臺隨便點了幾個小炒,等外賣的時候,繼續完成他的畫。 畫上是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 男生坐在教室里,單手撐著下巴,微揚的唇角仿佛匯聚了全世界的春光。 上色的時候,凌瑯優先涂了眼睛部分。 他盯著那雙在他筆下慢慢變得生動的眼睛,出神地凝視著。 柔淺的灰綠色目光仿佛透過紙面,直達他的眼底,像陽光一樣,斑斑駁駁,星星點點,讓他周圍一點點變亮。 他乘著這些熱鬧的小亮片,撲進了一片柔軟的風中,他越飛越高,感到前所未有的愜意。原來,不是只有漆黑靜謐的夜才能賦予人安寧…… 等思緒無拘無束地盤旋許久,再度飛回來的時候,他決定給這幅畫命名為《飛光》。 半小時后,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 凌瑯還以為是外賣到了,拿起來一看,居然又是遲煬發來的消息。 遲煬:在干什么? 凌瑯:畫畫。 遲煬:打擾小畫家幾分鐘,出來拿下外賣。 凌瑯一怔,回味過來后,立刻扔下筆跑到門口,用力打開門。 門外那個笑吟吟的人,不是遲煬還能是誰? 凌瑯再低頭一看,自己點的外賣居然到了遲煬手上。 剛才還在微信上跟他聊天的人,這會兒就站在他面前。 凌瑯有點發蒙:“你怎么來了?” “還不是怕你一個人不好好吃飯,果然,這么晚了才吃?!?/br> 遲煬佯裝數落,挑挑眉,望著面前怔愣的人——這三秒鐘的開門速度,這喃喃的語氣,還有這難以置信的眼神。 這個小狼崽,明明對他的出現感到驚喜,卻像中了定身咒一樣,把他堵在門口,也不知道先讓他進去。 真是只小呆狼。 遲煬把外賣塞到小呆狼手上,強行擠進門,輕車熟路地換上拖鞋。 凌瑯像個機器人一樣轉了半圈,站在遲煬身后不信地追問:“你這么遠過來就為了這個?” “主要還是吃多了,出來遛彎兒消食,一不留神就遛到你這了?!边t煬回頭,做了個抻腰的動作,他發現小狼崽現在越來越不好忽悠了。 凌瑯雙手抱胸,狐疑地瞇了下眼。 南山那邊離學校十五公里,真的會有人遛這么遠的彎兒嗎? 看來真有人吃飽了撐的。 遲煬進門后,看到客廳中央擺了個畫架。經過這么長時間的朝夕相處,他已經接受了凌瑯“繼承”了凌瑾畫技的事實,但他還從來沒見過凌瑯這么正式地完成一幅畫。 他有些好奇地走過去,一眼看到了畫架上的自己,結果還沒來得及再多看兩眼,畫就被一塊黑布狠狠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