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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剛養完膘,突然運動起來,除了個別精力旺盛的男生,沒幾個吃得消的,全都一副跑殘的樣子。 凌瑯坐在花壇邊上,天生瓷白的臉被高高撒下的陽光照得幾近透明,剛劇烈運動完,汗珠滾落的地方有些輕微泛紅,不過完全沒有其他人大汗淋漓的邋遢。 遲煬晃著領口,靠在榕樹下直喘氣,旁邊還有累成狗的徐圖和侯思杰。 17班那邊一解散,劉斐然和陳楓就一路小跑著過來,一左一右坐在了凌瑯身邊。 他們高一的時候也是八班的,高二文理分科去了17班讀文科,但依舊是凌瑯最忠實的小弟。 劉斐然把準備的水扔到凌瑯手上,凌瑯轉頭就給了遲煬:“喝點水就沒那么難受了?!?/br> 劉斐然:“……” 陳楓驚訝地問:“這位是?” 遲煬站直身體,沖二人笑笑:“我叫遲煬,這學期剛轉來北高?!?/br> 小團體一般都比較排斥新人,劉斐然和陳楓也不例外,他們剛準備給遲煬一個來自前輩的下馬威,就被遲煬春風和煦的笑容一拂,話卡在嗓子眼兒出不來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遲煬這種教科書級別的笑,既不諂媚,也不虛偽,有的只是觸人心弦。 于是他們很快懂了,遲煬和他們不是一類人。 陳楓和劉斐然只好收斂了敵意,老老實實各報家門。 六個大男生擠在一個角落里,實在悶得慌,四周也吵吵鬧鬧的。 凌瑯受不了,剛準備回教室,體委秦野就抱著籃球走了過來:“遲煬,打球嗎?” 遲煬擺擺手:“我不太會?!?/br> 秦野大咧咧道:“沒關系,隨便傳傳球就好了,我們正好缺個人?!?/br> 他說完,也沒管人答不答應,直接拉著遲煬的胳膊往球場走。 遲煬回頭看了眼凌瑯,意思是讓凌瑯趕緊把他帶走,結果凌瑯什么也沒說,直接跟過去坐在了場邊的草地上,顯然是準備看球。 8班的對手是隔壁上體育課的17班。 兩邊五五湊齊,秦野說:“還差個裁判?!?/br> 原本還在打羽毛球的王每聞言,立刻扔掉球拍,火速趕到—— “讓我來讓我來!” 但凡有熱鬧,絕對少不了王每。 秦野:“OK,好好記,別弄岔了?!?/br> 球賽很快開始。 這是本學期第一節 體育課,兩個班憋了一個多月,終于有了交手機會,一個晃肩就針鋒相對了起來,恨不得把對方當球投出去。 只有遲煬木訥地站在那,左躲右閃,別說投球了,連傳球都慢半拍,每次球剛出手就被對手截胡。 凌瑯坐在草地上,手上勒著一把細韌的野草,眉頭一分鐘內輕微皺了三次。 “投啊遲煬……傳傳傳……直接上籃!我靠……” 場上吼聲陣陣。 王每在一旁看得直跺腳,這新校草怎么回事兒啊,學習不行就算了,體育也不及格,簡直除了臉一無是處,瞧給他急的! 十分鐘下來,17班連連進球,8班這邊都輸暴躁了。 “遲煬,接著!” 隊友林猛氣勢洶洶地把球朝遲煬臉上砸去,帶著幾分故意。 遲煬動作快過大腦,迅速側身,球擦過的時候,把他眼鏡帶掉了。 上半場就這樣凄慘結束。 秦野氣得把籃球往地上一砸:“遲煬你行不行啊,白長了這么大個子?!?/br> 17班的人笑著和稀泥:“隨便打打嘛,別那么較真,友誼賽而已,友誼長存哈?!?/br> 對面不說還好,一說隊友更氣了。 遲煬在旁邊一臉抱歉,看起來有些狼狽。 “咔噠”一聲,凌瑯手上堅韌的野草終于被他蠻力扯斷了。 他心頭涌起一陣難以壓制的怒氣,恨不得把那群欺負遲煬的人挨個兒揍一頓。 球場上的確勝者為王,可他就是不想看到遲煬被人瞧不起。 面對指責,遲煬本人倒沒什么羞惱,繼續保持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他原本是想全方位貫徹落實他的“無害”人設的,然而轉頭的時候,他注意到了球場邊的凌瑯。 雖然凌瑯還是和往常一樣面癱,但他敏銳地覺察出了一點細節,譬如不妙的眼神,譬如微動的后槽牙。 很好,球打太菜,惹小朋友生氣了。 他心中默念了一句“罪過”,權衡大局后決定以小狼崽為重。 他把眼鏡從地上撿起來,走到球場邊,放到黑著臉的凌瑯手上:“幫我拿著?!?/br> 說完轉身回到場上。 凌瑯愣了愣,他剛才好像在遲煬眼中看到了什么不一樣的東西,回過神來的時候,遲煬只剩背影。 望著那高大寬闊的后背,他心臟竟一瞬間跳得厲害。 前所未有的慘敗極大地刺激了幾個高中男生的尊嚴。他們心說以后再也不帶遲煬這個弱雞玩了。 然而,下半場的遲煬卻像變了個人,傳球刁鉆,投球精準,分分鐘占據了場上的主導地位。 再加上他身高有絕對優勢,很快,上半場輸掉的比分就被他追了一大半回來。 連幾米外跳大繩的妹子們都被驚動到了,一個個伸著腦袋往這邊看。 8班隊友傻了。 好在被瘋狂壓制的17班也傻了,攻防全部亂套,才不至于拖遲煬的后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