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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么不說話,一站一坐地玩了會兒木頭人游戲,凌瑯突然站起身,走到一個上鎖的柜子旁。 遲煬也跟著走了過去。 凌瑯打開柜門,從里面抱出一堆照片和畫紙,很明顯,都是珍藏。 遲煬看了眼照片,全是凌瑾的,畫紙上也都是凌瑾的畫,但畫的基本上都是他和凌瑯。 小時候,凌瑾總愛抓著兩個帥哥弟弟做模特,以至于他倆只要看到拿著畫板的凌瑾,第一反應都是逃跑,雖然跑也跑不掉。 “你想我姐嗎?”凌瑯突然發問。 “偶爾會想到?!边t煬拇指摩挲著畫上跟他耍賴皮的小凌瑯,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凌瑯覺得自己問了個傻逼問題,遲煬怎么會不想凌瑾呢? 他說不定比自己更想她。 “那你就挑幾張照片吧,留作紀念?!?/br> 這是凌瑯能想到的給遲煬最好的見面禮。 遲煬沒拒絕,不過,他沒要凌瑾的照片,而是要走了幾張他和凌瑯的雙人畫。 - 春假還沒結束,零點過后的夜市依舊熱鬧非凡,四處翻滾著熱騰騰的白霧,連氣溫都被迫升高了好幾度。 凌瑯坐在小桌前,安安靜靜地吃著燒烤,而對面遲煬則一動不動。 毫不夸張地說,這是遲大少爺第一次坐在這種油到難以下腳的地方。 凌瑯往遲煬盤子里扔了幾根牛rou串道:“姐夫,嘗嘗招牌?!?/br> “?”遲煬差點兒沒被空氣噎住。 他一直以為,小時候凌瑯喊他“姐夫”是孩子太小不懂事,愛瞎起哄,沒想到時至今日,凌瑯居然還在曲解他和凌瑾純潔的友誼。 不過眼下這種氣氛,刻意解釋反倒不好。 遲煬只得無奈道:“以后別這么叫我了,叫煬哥?!?/br> 遲煬比凌瑯大一歲半。 “也對,免得勾起傷心回憶?!?/br> 凌瑯扯扯嘴角,沒笑,不敢再多說。 他怕自己說漏嘴,怕遲煬知道真相之后會恨他。 憾恨如同滾雪球,總要找到一個合理的人或物做發泄口,不然rou體凡胎,最終會難以承受。 就像他恨自己,也恨他爸一樣。 “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整整五個小時過去,凌瑯終于問了第一個有關他回國的問題。 遲煬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到慶幸,還是該為自己在凌瑯那里所剩無幾的存在感而嘆息。 他捧著熱水喝了一口:“暫時不走了,明天去你班上報道?!?/br> “???”凌瑯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風里,以為遲煬在和他開玩笑。 “怎么這副表情,不歡迎么?”遲煬問,臉上是一貫的溫和笑意。 凌瑯搖頭:“沒不歡迎?!?/br> 沒有人會不歡迎遲煬。 他只是有點措手不及。 這時,五十多歲的矮個兒男老板抱著一盆土豆片從后廚出來,帶著一身油煙氣,路過他們桌的時候停下腳步,樂吟吟道:“小凌兄弟,今天的味道還滿意嗎?” 凌瑯:“有進步,姐……煬哥,你覺得呢?” 遲煬現場吃了一口:“不錯,就是牛rou老了點兒?!?/br> “好嘞,下回注意?!崩习搴皝韺W徒,把遲煬的口味拿本兒記下了,“這位小帥哥以前好像沒見過噢?!?/br> 凌瑯:“我發小,剛從國外回來?!?/br> 老板驚訝:“外國友人啊,難怪眼睛是綠色的,像狼眼睛?!?/br> 遲煬笑笑,糾正他:“混血?!?/br> “喔喔,混血好啊,混血娃娃都漂亮?!?/br> 老板聊嗨了,一個人在那兒抑揚頓挫了半天,凌瑯偶爾會回應,但語氣全都是一個調調。 結賬的時候,老板捂著二維碼,死活不肯收錢,凌瑯二話不說,現場表演黑臉,嚇得老板雙手奉上微信和支付寶。 “您隨便挑!樓上還有POS機,要不我給您一并拿來?” 遲煬雙手插兜,站在門口等,心說這小狼崽子面露寒光的樣子還真的挺能唬人的。 凌瑯結完賬出來,臉還垮著。 他對上遲煬溫和的笑意,煩躁的心冷不丁被什么搔了一下,癢癢的,臉上的沉郁也趁機隨一陣夜風散去了。 離開燒烤店,遲煬問:“你跟剛才的老板挺熟?” 凌瑯:“不熟,上月有人鬧事,我出手擺平了一下,這老板就訛上我了?!?/br> “你管請你吃霸王餐叫訛?”遲煬有些難以理解小朋友現在的腦回路。 “他們在我隔壁撒酒瘋,掄酒瓶照腦袋砸,玻璃渣濺我身上了……”凌瑯看著遲煬略微震撼的表情,頓了頓,“我說這些不會嚇著你吧?” 遲煬委婉地笑笑:“有點嚇人,不過聽聽還好?!?/br> 凌瑯把手揣進衣兜,不再講細節:“總之打擾到我吃燒烤,不然我不會管?!?/br> “你不想人家感激你,是因為受之有愧?!?/br> 遲煬一語中的。 凌瑯未置一詞。 過馬路的時候,遲煬慢了一步,在凌瑯斜后方摩挲了一下下巴。 無功不受祿,看來打起架來六親不認的小狼崽還是有原則的。 - 再次回到宿舍公寓,已經凌晨兩點。 遲煬沒有直接睡下,而是打開了臺燈,坐在書桌前。 凌瑯的書桌很干凈,干凈到灰塵和書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