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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煬外公是歐洲人,所以遲煬五官生來就優越,尤其是那雙灰綠色的眼睛,看女生的時候,能一秒內把人看到臉紅心跳。 凌瑯錯開目光,把安全帽夾在腋下。 突然,犬吠聲打破了夜的靜謐。 下一秒,一小團馬賽克突然閃現在凌瑯身前,沖遲煬一通狂叫。 遲煬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兩步,這才看清腳下是只小土狗。 小土狗背上都是黑白灰相間的色塊,此刻正渾身炸毛,如臨大敵。 “小子,放下你的身段,這是你煬哥?!绷璎樣媚_尖懟了懟狗子的屁股,“別怕,它叫屁桃,以前被人欺負過,認生?!?/br> 凌瑯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小袋狗糧,拆開放到遲煬手上。 遲煬疑惑:“干嘛?” 凌瑯:“收買它?!?/br> 遲煬不懂收買一只流浪狗的意義在哪,但他還是把狗糧撒在了屁桃面前。 屁桃嗅到遲煬手上有凌瑯的氣味,也沒剛才那么兇了。 它將信將疑地吃了兩口,確認無毒,就開始沖遲煬瘋狂搖尾巴,眼神濕漉漉的,喉嚨中發出嗚嚕嗚嚕的撒嬌聲。 模樣有點眼熟。 遲煬看向一旁的少年。 路燈把凌瑯的側臉照得分外白皙,原本深沉陰郁的線條也舒朗了起來,黑白分明的眼中仿佛流過一彎月光泉。 認真,純粹。 他突然想起屁桃眼熟在哪兒了。 - 城北高中的宿舍區分為普通四人間和學生公寓,凌瑯住的這個就是單人公寓,三十平的房子應有盡有,還帶一個小陽臺。 今天是大年初九,還處在寒假期間,整棟樓只有凌瑯的屋子亮著燈。 凌瑯把鑰匙扔到鞋柜上:“你先隨便轉轉,我幫你放行李?!?/br> 遲煬把行李箱交給凌瑯,四處轉悠了一陣,兩條大長腿沒幾步就把小屋子走完了,拐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和剛巧走出來的凌瑯撞了個正著。 凌瑯突然想起什么,一把將遲煬推了出去:“給我十分鐘?!?/br> 然后“砰”地關了房門。 房間里傳出一陣叮鈴哐啷收拾的聲音,動靜大的像要拆家。 遲煬悠哉悠哉地坐到沙發上,用凌瑯的杯子給自己到了杯茶。 他剛才稍微看了眼,其實臥室也不算亂,頂多有點兒男生的通病。 五分鐘之后,凌瑯打開門:“你睡我房間,我睡沙發?!?/br> 遲煬問:“不能一起睡臥室?” 凌瑯:“是單人床?!?/br> 遲煬:“那我睡沙發吧?!?/br> 最后,睡沙發的還是凌瑯。 夜深了。 遲煬仰躺在凌瑯床上,單手枕頭,給遠在A國的凌父凌榮江發了條消息,告訴凌榮江自己已經見到凌瑯了。 從重逢到現在,凌瑯完全沒有問他為什么回國,甚至沒問他為什么會精準地出現在巷口。 遲煬有些自嘲地搖搖頭。 看來對于他當年突然出國的事,凌瑯是真的毫不在意,四年沒見,就連點兒客套的思念都沒有。 這次回國,遲煬有自己的打算,但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受了凌瑯父親的拜托,五十多歲的商界大佬,平日叱咤風云,提起小兒子時卻愁眉不展—— “瑯瑯他媽跟我離婚離得早,他一直只跟他姐親,他還在他姐的事情里走不出來?!?/br> “他現在變了,打架逃學混社會,成績一落千丈,說不得管不得,我太忙了,沒辦法經?;貒?,他又不肯跟我出國,再這樣下去他就廢了?!?/br> “哎,我也不求他成材,但愿他成年之后做個正常人,你幫我勸勸他吧,他從小就聽你的話?!?/br> “還有阿煬,千萬不要讓他知道是我叫你去的?!?/br> …… 對凌榮江的話,遲煬始終半信半疑,畢竟他認識的那個凌瑯,綿軟得就像一頭長勢喜人的小羊羔,除了小時候被凌榮江逼著練過防身術,壓根沒半點暴力基因。 沒想到重逢的第一面,凌瑯就徹底顛覆了他的記憶。 印象中,凌瑯個性張揚外放,藏不住事,什么想法都大大方方展示給人看。 然而在剛才長達幾個小時的重逢里,他竟然半分都沒看透凌瑯,他只感受到凌瑯對他、對這個世界的戒備,好像沉入一潭死水,將自己全然封閉起來。 回國之前,他沒想過事情會這么有意思。 遲煬翻身下床,把行李箱里的筆記本電腦拿出來,打開文檔,思索片刻后輸入標題:小狼崽觀察日記。 「初見小狼崽。 精力旺盛,脾氣兇悍,四肢發達,爆發力強,在同類中很有威望?!?/br> 黑洞洞的房間里,電腦森白的光照在遲煬輪廓分明的側臉上,灰綠色的眼睛閃爍出幾分前所未有的興致。 作者有話說: 煬哥是個腹黑,不要像小瑯一樣用“鄰家哥哥”的準則想象他 第2章 “現在插播一條重要消息,從本市剛剛飛往K國的航班,在起飛五分鐘后突然墜機,目前正在緊急搜救中?!?/br> “從江市飛往K國載有172人的客機墜毀,恐全員遇難?!?/br> “經過緊張地搜救和排查,確認172名乘員均已無生命體征?!?/br> 冰冷的新聞報道如同無孔不入的黑綠色河水,灌進五臟六腑,四肢骨縫。 凌瑯渾身都是細密的痛,溺在黑暗中,仿佛墜入無盡汪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