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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說話???”十九歲的盛知新在公屏上敲字,“你聲音明明很好聽嘛?!?/br> 可主播沒理他, 依舊不緊不慢地按著電子琴鍵,并不開口。 盛知新那天在酒吧唱到十一點多才下班,回到宿舍時已經過了十二點。他從墻外翻進學校,偷偷摸摸地回了宿舍,在沒驚動舍友的情況下匆匆洗漱后貓上床,隨手點開了一個主播的電臺,準備聽一會兒聊天就睡。 可他偏偏點進了一個奇怪的直播間,主播惜字如金,只會在偶爾放下鋼琴拿起吉他撥弦時開口唱兩句。 盛知新第二天還有早八的課,但那偶爾冒出來的兩句男低音卻撩得他心癢癢,于是躲在被窩里打字:“我明天早上上課QAQ你給我唱首歌我去睡好不好QAQ” 對面撥弦的聲音停了下來。那人似乎實在被他纏得無可奈何,嘆了口氣:“想聽什么?” “聽......《倔強》吧,”盛知新說,“最近五月天來我們這兒開演唱會,但是我沒錢去?!?/br> 那邊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主播輕咳一聲:“耳機收音,可能音質不太好?!?/br> 吉他和干凈的人聲從耳機線靜靜地流淌出來, 日后回想起來,那是盛知新聽過的最好聽的一版《倔強》。 ...... “然后有一天,我直播間里多了個聽眾,”溫故說,“他當時是個大學生,第二天早上還要上課,給我投了二十幾個免費領的小魚干想賄/賂我給他唱首歌?!?/br> “那你唱了嗎?”主持人問。 溫故輕笑:“唱了啊,唱的是五月天的《倔強》?!?/br> “那天之后他就成了我唯一的聽眾,”他繼續說,“每次我開播都會蹲在我的直播間,就算我不說話,也自己一個人念念叨叨的霸占了整個交流區,跟我講了很多關于他的事?!?/br> 主持人笑了下:“溫老師這位朋友原來還是個話癆,那后來呢?” “后來......” 溫故摩挲著手機:“等我跟權導合作后就更少說話了,他告訴我他可能要簽公司了,以后估計不能天天來打卡,但有時間就一定會來?!?/br> 他說到這兒頓了下,聲音變得有些微妙:“但其實那個時候我應該可以知道他是誰了,可惜就是沒敢猜,畢竟誰會把這么巧的事聯想在一起呢?” 主持人嗅到了他語氣中的耐人尋味:“誒?這位朋友也是圈子里的?” 溫故瞥了她一眼,雖然面上還是笑著的,但聲音卻冷了下來:“現在不應該是我講故事的時間嗎?主角是我不是他吧?” 主持人早就聽聞這尊神仙不好惹,前半場順利得她想當場唱國際歌,同時也暗暗指責那幾個跟她危言聳聽過的同行——溫老師人好看聲音好聽還溫柔哪里有你們說的這么可怕嘛! 但剛剛那道堪稱冷酷的目光釘在她身上時,讓她著實嚇了一跳,立刻把后面的詞咽了回去:“啊是的是的,我們專注......咳,專注故事本身就好,媒體人朋友也不要亂寫哦?!?/br> 坐在下面的“媒體人朋友”紛紛冷笑。 也就你這個初出茅廬不怕虎的新人敢這么直白地問他問題了,我們這些老人可都是旁敲側擊收集八卦的! “那么到了今天的最后一個問題,”主持人說,“除了找人,您這次的重啟星云還有什么別的目的嗎?” “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扶持新生代音樂人,”溫故說,“讓他們做出不爛俗,不套路的真正好歌?!?/br> *** 直播結束后的第二十分鐘,盛知新還僵硬地坐在醫院的病床上,屏幕里的直播已經開始依著順序播放其他視頻了。 “霍明,”盛知新忽然說,“溫老師什么時候回......家?” 霍明將磕下來的瓜子殼收進一個小袋子里,聞言愣了一下:“???直播的地方離他家不遠,應該一會兒就到了,怎么了?” 盛知新搖搖頭:“沒事?!?/br> 他點開“星云”,無視了比先前熱鬧了不知多少倍的主頁,徑直劃開了好友列表。 那個頭像依舊亮在列表的最頂端,似乎正靜靜地等著他說話。 盛知新深吸一口氣,點了進去,糾結了五分多鐘,終于小心翼翼地敲下一行字: 【野原新之助】:好久不見啊 【野原新之助】:你還好嗎? 他問完,做賊心虛似的將手機翻過去蓋在被子上,可沒多久那人便回了消息。 【故劍情深】:挺好的。 兩人陷入了十分尷尬的沉默。 如果對面的人不是溫故,而真的是某個陌生網友的話,盛知新可能已經抓著他聊上了,內容包括但不限于這么多年的近況和當年的不告而別...... 不告而別。 他們本來早在五六年前便已經相識,可奈何造化弄人,偏偏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斷了聯系。 一斷就是這么久。 盛知新正思索著要再怎樣聊下去,卻見那人發來了新消息。 【故劍情深】:我想你了。 【故劍情深】:小盛。 媽的,犯規啊。 明明就這么簡單的兩條消息卻看得盛知新面紅耳熱,讓他把手機燙手山芋似的撇到了一邊。 手機從被子上滑了下去,在地板上摔了個響。 霍明倏地從視頻里抬頭:“怎么了怎么了?” “沒事,”盛知新的頭陷在枕頭中,近乎呻/吟道,“手機......滑下去了而已?!?/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