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頁
完了。 盛知新聽著呼嘯的風聲, 絕望地閉上了眼。 就......到此為止了。 可橫在他胸前那只胳膊卻忽地松開了。 盛知新落在地上,驚疑不定地回頭,卻看那保安捂著眼后退幾步, 靠在墻上連聲哀嚎。 一只有力的手狠狠地鉗住他的胳膊,他抬頭,正對上一雙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睛。 盛知新呼吸一窒,幾乎不敢相信道:“岑,岑......” 岑枳抿著唇, 迅速把口罩戴好,將他背起來,轉身便匆匆向通道外奔去, 把狗叫和人聲甩在身后。 通道外早就接到了聶英哲的通知,幾個人高馬大的保安堵在各個緊急通道出口外的草坪上,等著逃跑的人自己上門。 岑枳側身躲在鐵門后,像一頭伺機捕獵的豹子, 不動則已,只要一動便是要見血的。 他背脊上的肌rou緊繃,微微伏下身子, 倏地從鐵門后竄了出去, 一個干凈利落的手刀便將那保安放倒了。 保安被拖去安全通道門后藏好, 岑枳將對講機從他腰間拿出來,熟練地調了個頻, 清了清嗓子道:“‘老鼠’在二號出口?!?/br> 那聲音沙啞,與他平時接受采訪時的聲音并不相符,卻意外地很貼地上躺著的這個壯漢。 對講機“沙沙”響了兩聲,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收到?!?/br> 岑枳將對講機塞回保安的褲腰上,貼著墻離開了通道出口, 在沒有燈光照到的地方無聲狂奔,終于來到了某個隱蔽的欄桿處。 他低聲喊道:“溫故?!?/br> “順利嗎?” “順利,”岑枳說,“你接一下人?!?/br> 說著,他便將盛知新從背上放下來,抱著他越過了欄桿上的鐵絲網,落進另一個人懷里。 盛知新眼眶一酸,低聲道:“溫老師?!?/br> 溫故的動作頓了下,指尖從他臉頰上拂過,卻沒說一個字,緊接著便將岑枳從欄桿后面接了出來。 那些保安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被騙了,這會兒正在會所后面那塊草坪上爆發出了激烈的爭吵。 盛知新終于逃出生天,身子顫抖著靠在車門旁,腳踝上的傷和背上的傷一齊叫囂起來,疼得他眼前一陣陣發黑,額上全是冷汗。 緊接著,他便被一個人緊緊擁進了懷里。 懷抱溫暖而堅定,讓他驚慌的心慢慢安定了下來。 “別怕,沒事了,”溫故低聲說,聲音中帶著無人察覺的顫抖,“我們回家?!?/br> *** 盛知新這一夜的夢是混亂的。 他一會兒夢到了自己剛簽約時面對著幾個長相迥異的領導。他們嘴巴一開一合的像金魚,可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一會兒又變成了艾新的臉,跟回憶中某個膚色暗沉油膩的身影慢慢重合了起來,不遠不近地綴在他身后,夢魘一樣扼住了他的咽喉。 要死了嗎? 盛知新拼命地掙扎著。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掙扎,可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自己不能倒下,爬也要爬起來,要向前走。 向前走。 有人在前面等你。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浮板似的,盛知新猛地睜開眼,劇烈地喘/息著,看向雪白的天花板。 心電儀在身邊不緊不慢地“滴滴”響著,他咽了口唾沫,被喉嚨的干澀嚇了一跳。 這是在醫院。 那個晚上的恐怖與瘋狂慢慢回到了他的記憶中,讓他渾身倏地戰栗了一下。 自己這是逃出來了,還是被人抓了回去? 他慌張得幾乎要掙扎著下床逃跑時,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 盛知新下意識地將眼睛閉上,裝作還在熟睡的樣子,可心卻在胸腔里打著鼓。 那人慢慢走到他床邊坐下,似乎在靜靜地看著他。 是誰? 盛知新藏在被子下的手慢慢攥緊,盤算著他只要對自己有什么逾矩的動作就揍他個出其不意,那人卻只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那只手的動作克制又隱忍,慢慢從他額頭上拂過,落在臉頰上,緊接著便是一道分辨不出情緒的輕嘆。 盛知新聽了這嘆息,身子倏地僵住了。 是溫故。 后半段記憶姍姍來遲,接觸不良似的潮水一樣涌了進來。 那天晚上自己是被人救走了,來救自己的人是溫故和...... 岑枳。 想到這兒他心頭浮現出一絲怪異。 為什么影帝會來救他? 又為什么影帝的身手這么好,和那些經過訓練的保鏢無異? 還沒等他想明白,身邊的人已經站了起來,似乎是想要離開。 盛知新下意識地想伸手挽留他,可又想起來自己正在“昏迷”中,只能堪堪克制住內心的渴望,聽著腳步聲消失在門外。 而沒多久,一陣疲憊慢慢翻滾上來,他就這么閉著眼再次陷入了昏睡中,等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盛知新憑直覺意識到屋中有人,于是慢慢睜開眼,看見岑枳正坐在不遠處,審視犯人一樣看著他。 雖然很怪,但盛知新篤定那個眼神絕對是“審視”,而并非“關切”。 他無意識地呻/吟了一聲,目光在屋中轉來轉去,落在窗邊那人身上。 溫故正靠著窗低聲打電話,夕陽的光從外面照進來,恰到好處地給他的五官輪廓鑲了一層金邊,好看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