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朝南早把這茬忘了，聽他提起，懵懵地發出一聲鼻音：“嗯？”

    康辭：“說的是我??！”

    “……”

    “但是我沒聽出來，還在想，‘這哪個傻逼’?！笨缔o說著，越發笑得停不下來，“哦，原來我就是這個傻逼?！?/br>
    “有偏差不也很好嗎？”身邊那人低聲說。

    康辭看過去。

    城市燈光在深夜如同天幕中失落的稀疏星辰，樹葉陰影掃過陸朝南鼻尖。

    又一個十字路口，他“啪”地一聲解開安全帶，傾身過去，輕輕地把下頜抵著陸朝南肩膀，鼻尖蹭過對方耳垂，然后咬了一口。

    “嗯，很好?！笨缔o抱住他，手臂橫過陸朝南的胸口。

    后腦被揉了揉，陸朝南說：“寶貝，問你個問題?！?/br>
    “？”

    “你這樣抱著我算不算妨礙安全駕駛？”陸朝南認真同他背法條，“怎么判來著？”

    康辭：“……”

    康辭憤憤地坐回原位。

    最后還是回了學校，兩個人大半夜的沒地方去，康辭幾次想說“要不開個房”，可感覺這不太像陸朝南的行事風格。

    “不過去博士宿舍，好像和開房也沒什么區別就是了?！?/br>
    康辭暗道，沒敢說出口。

    可能因為天冷了一些，陸朝南換了條深色床單，上次回去前沒有疊被子，羽絨被和枕頭都蜷成一團，頗有點單身男子的凌亂感。這讓康辭舒服了許多，橫條的床單會讓他無可抑制地回憶被搓來搓去的那個下午。

    臉又有點發燙，康辭欲蓋彌彰地咬吸管，含糊地說：“我要用你電腦打游戲?！?/br>
    “好啊?！标懗献匀坏卣f，“要不要玩藍昭？”

    玩什么。

    怎么玩。

    不要亂說話！

    內心的自言自語都快要起飛了，康辭不敢看陸朝南，隨便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去開電腦，竭力把一些黃色廢料趕出自己的腦海。

    偏偏后面的某人一邊拿他的枕頭睡衣，一邊說：“你要玩就玩，密碼是一樣的，賬號是1015開頭那個……”

    又是1015，小南瓜的密碼，陸朝南的郵箱，現在還有藍昭的賬號。

    康辭忍不住問：“學長，你生日是10月15號？”

    “不是?！标懗险f，“這是我爸第一次去北極的日期?！?/br>
    “……誒？”摸鼠標的動作慢了半拍。

    “那會兒他給我寄了一張相片，全是冰，海水，天空，看著覺得人類很渺小很孤獨。用的膠片相機么，右下角就有拍攝時間，2001年10月15日?！标懗媳е眍^回到床邊，絲毫沒有波瀾，仿佛只是闡述一件平淡的事，“其實那時候我從來沒見過他，他么，也是突發奇想寄來虹市?！?/br>
    康辭問：“然后呢？”

    “我很早就知道陸叔叔不是爸爸，所以這張照片對那時候的我可能很重要吧?！标懗险f著，帶上一點兒不易察覺的笑意，“不過時間太久，早忘了為什么設成密碼，可能也只是下意識這么做，別想太復雜?！?/br>
    道理是這樣沒錯，康辭托著腮，下唇抿得很緊：“你今晚跟叔叔聊什么了嗎？”

    “通知他一聲我和你談戀愛的事?！标懗习阉路旁诖差^，依舊無比平靜的口吻，“他說知道了，讓我回頭跟我媽也商量?！?/br>
    康辭猜到他可能會沖動，但乍一聽說，仍有點忐忑：“啊……??？跟阿姨？”

    可陸朝南不是好像和母親有矛盾么？

    果然，陸朝南接著就說：“他覺得敞開聊一聊，可以用這個做契機讓我和我媽有個彼此溝通的機會……不過你放心，他們應該都不會有過激的言行?！?/br>
    “我不是擔心這個?！笨缔o仰起頭，仔細地思考措辭后才說，“學長，我很好奇，阿姨能接受你和我談戀愛——這在很多家長那兒都是‘重罪’了——她應該是個很開明的人才對？那還有什么是你們不能釋懷的么？”

    陸朝南沉默了。

    他抓著桌面的宇航人盲盒，手指不停捻動那個月球時居然顯出康辭極其少見的無措。

    “……我沒有怪她?！标懗线€是以前那句話，“讀LLM的最后一年，我爸在瑞士，我在海德堡。他約我去阿爾卑斯山滑雪，想要和我好好度個假?！?/br>
    “嗯，我知道，你剛說了你們關系一直很生疏?！?/br>
    “老徐在學術研究上是個很厲害的人，可他大概也不知怎么處理和我的關系。我們去滑雪，也有想進一步溝通的意思。

    “他那會兒讓我跟他去難度高一點的賽道，我沒想太多，就去了。

    “技術不好，摔傷了手還有……后背。

    “醫生說有癱瘓的可能。

    “我媽連夜從新加坡飛過來把我接去更好的醫院，和老徐大吵一架，然后她說什么都要讓我能動了就回國，不許再留德國讀博士了?！?/br>
    作者有話說：

    明天繼續，再過幾章可能就完結啦！

    第48章 “會追上你”

    “二十多年你為他付出過什么？你們一單獨相處，小南就出事！”

    “阿璞，我沒有，我和他商量好的……”

    “商量好？徐向東你記不記得，上次你回國時帶他去游樂場，小南也是磕到了頭！一句商量好了你就讓他去？那么高的地方，小南根本沒有太多高山滑雪的經驗，你甚至不考慮他的安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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