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頁
她其實是個幼稚鬼吧,若不問年紀,肯定以為她比他要小的。 瑤瑤,這個名字才適合她。 瑤影不滿,白靡扯開話題:“你每天就這樣在家吧,我們一起?!?/br> “那怎么行?!爆幱皳u頭,“要養家的啊?!?/br> “我來養啊?!卑酌颐摽诙?。 他以前從沒擔心過錢的事情,畢竟他的藥和毒,哪一樣都是千金難求。 瑤影哼哼地笑,“你哪里有錢。對了,我之前付給你的錢,那是你賺的所有錢了吧?!?/br> 瑤影是說她在破廟里付給他買命的碎銀。 白靡難得覺得窘迫。 瑤影說得對,他現在確實沒有錢。就連瑤影之前給他的所有錢,他也早已買藥材花光了。 “以后?!彼樣樀?。 等解決了所有麻煩的以后,他不用再躲藏,他可以讓瑤影知道,銀錢而已,他想要的話,取之不竭,他們在一起,根本不需要擔心銀子的事。 又過了些日子,雨季開始了。 雨水在樹葉上數豆子,噼噼啪啪,濕潤的云層罩在山林上,像永遠也散不開。 天光透出一半,像是還沒天亮,又像是臨近傍晚快要天黑的昏黑。 但瑤影已經出門了。 白靡翻身從床上爬坐起來,圍著小小的木屋轉了一圈,找不到瑤影的蹤跡。 今天的雨應該不會停了,她只穿了一身斗笠,也不知道會不會淋透。 白靡抓起雨傘出門,剛拉開門,大雨就瓢潑似的灌進來,白靡皺了皺眉,撐開傘走進砸出重重水霧的雨中。 他循著瑤影常走的那條路,一路往前找著瑤影的身影。 白靡摸了摸鼻尖。 他才不是在擔心誰,只是一個人在屋里待著實在太悶了。 也不知道這么大的雨她會跑到哪里去,白靡腳程也不慢,卻居然走了許久都沒找到人。 白靡忍不住在一塊大石頭邊停了停,環顧四周,疑心是自己看漏了,余光瞥過一棵大槐樹,視線在上面多停留了一瞬。 榕樹上有一枚小小的鐵鏢。 看上去很不起眼,哪怕走近看也像是一個尋常鐵釘,或是射偏的箭矢留下的痕跡,但是被雨打濕后,反射出陣陣冷光,白靡一眼便認了出來。 那是“臧羽”的標志。 臧羽是一支西南的殺手組織,也是一直在找著他下落的那些人。 白靡咬了咬牙關。 他知道臧羽絕不會放棄,也知道在這個小山林里躲著絕對不是長久之計,但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有些,太快了。 臧羽留過鏢的地方,都在他們的監視范圍內,白靡的腳步越來越慢,最后停住了一瞬。 他腳下被叢草遮掩得隱隱約約的小路,蜿蜒著伸向遠方,那是瑤影常走的路。 一瞬過后,白靡足尖轉動,走向朝另一片山林。 白靡離開后沒多久,濕漉漉的草叢上被踩出幾個深深淺淺的腳印,迅速追著他的方向而去。 瑤影從山上下來,經過那塊大石頭,手撐在石頭上一路滑下,跳到平地上。 她抬手扶了扶斗笠,雨水成珠串被搖下來,瑤影背著收獲滿滿的竹簍,往家走。 刀劍相交的廝殺拼搏聲掩在山林里,雨里。 瑤影在屋檐下給小黃擦鼻子,搬來小木凳坐在門口,風已經停了,雨水直直地垂落,在不遠處的地面濺出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血匯成的細流從草地上流過,又迅速被暴雨沖散。 小黃靠著瑤影的木凳睡著了,夢里還輕輕地動著爪子,好像在追逐什么獵物,瑤影笑了一聲,握住它的前爪。 有人在嘶吼,有人在力不從心地掙扎,白衣被洞穿,又重新染上血,比瀕死的那日更要慘烈。 瑤影重新戴上了斗笠,在附近到處尋找。 小白不愛出門,他對什么事都不上心,為什么今天會不在家? 他的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也能自如地行動,會不會,他其實不愿意留在這里,已經離開了? 他如果想走的話,她是怎么都找不到的。 瑤影腿上沾滿了泥漬,在大雨里險些摔倒,直到走到雨停,走到黃昏,天徹底黑了下來,瑤影也沒有找到他。 她慢騰騰地回了家,穿著濕透的衣裳,無言地坐在門口的木凳上。 連續下了幾日的雨,終于在這個夜晚晴了。 空氣變得涼爽,天幕中沉甸甸的云漸漸散開,直到深夜,露出了皎潔的月。 瑤影抱著膝蓋,固執地依舊坐在門口,守著院子,等著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回來的人。 終于,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再次出現在了門外的小道上,月輝璨然,覆滿全身。 他步伐悠悠,身上白衣簇新,臉上帶著笑容,像每一個勝券在握、最擅長玩弄人心的人。 但瑤影看著他的雙眸還是驟然亮了起來。 瑤影毫不掩飾的喜悅和歡欣,像是愚蠢的獵物,把最柔軟的肚腹袒露在人前,清楚地告訴對方: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原諒你。 白靡走得很慢,迎著瑤影的目光,他呼吸有幾分急促。 如果仔細去看,會發現他的笑容有些勉強,這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幾分扭曲,像是藏著沉甸甸的心事,但瑤影并沒有發現。 “為什么等我?”他問,“你已經離不開我了,是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