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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匣穿了一身鮮妍粉色,她皮膚白,身子骨纖軟,哪怕是這樣輕佻的顏色,她也能穿得好看,像一只甜甜的水蜜桃。 玉匣頭上蓋著一張蓋頭,這是嬤嬤的意思。 其實玉匣與沈瑞宇之間不是明媒正娶,不能有這些婚儀上的程序,但是嬤嬤將蓋頭做成粉色,只為了討個巧,并不算正式的揭蓋頭。 兩個人之間親親密密的時候,這些小趣味又不會拿到外人面前說,哪怕逾矩一點,又有何妨。 沈瑞宇深吸一口氣,揮揮手,讓旁邊等著侍奉的婢子們退下,看著門關上,才走到床邊。 玉匣安安靜靜地坐著,指尖輕輕扣在一起,搭在膝頭,前所未有地乖巧。 沈瑞宇原本的念頭就松動了一下。 就算是走個過場,他也應該把所有套路走完,不是嗎。 沈瑞宇挪了挪腳步,伸手去拿原本不打算拿的秤桿,慢慢將玉匣臉上的蓋頭揭開。 揭到一半,沈瑞宇的動作卻頓住了。 玉匣露出來的那半張臉,和胞姐何其相似。 想到胞姐,沈瑞宇渾身的血涼了一半。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一開始將玉匣帶回來的原因。 沈瑞宇心中原本燥熱的火焰,忽然就熄了下去。 那一陣沖動也沒有了,沈瑞宇把秤桿放在一旁,腮幫緊了緊,在玉匣身旁的床沿上坐了下來。 “你自己揭開吧?!?/br> 玉匣轉過頭,用手肘捅了捅沈瑞宇,示意他看自己。 等沈瑞宇發出“嗯?”的詢問聲音后,她才慢悠悠地拉住墜在身前的邊緣,一點點將蓋頭扯了下來。 蓋巾落下,露出玉匣的斗雞眼,舌尖吐在外面,沖著他扮鬼臉。 沈瑞宇猝不及防,輕笑了一聲,玉匣自己卻樂得前俯后仰,把蓋巾在手里團吧團吧,扔到一旁。 沈瑞宇瞧著她稚氣又隨意的動作,胸口褪去了方才的苦悶,柔軟一點點漫上來。 她還是個孩子模樣。 他之前打算的,果然沒錯。 沈瑞宇雙手撐著床沿,溫聲同她說:“玉匣,你聽我說?!?/br> 玉匣轉過頭,細長的狐貍眼望著他,又純又媚。 “納你做外室,只是權宜之計。不然的話你就要被趕走,我想你也無處可去。從此以后,你就住在這里,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會有什么變化?!?/br> “你原先的賤籍,我已托人去核銷,給你造個新戶籍?!?/br> “我在京中任官,戶籍冊常常有人翻查,你名義上又要當我的外室,當然不能掛在我的名下?!?/br> “我有一個長姐,是姨娘所生的女兒。她已經嫁了人,身為官婦,輕易不會有誰去查她,便將你記作她的遠房表妹,從此不作奴籍?!?/br> 玉匣頓了好一會兒,神情也沒變,只是那么望著他。 沈瑞宇正疑心她是不是沒有聽懂的時候,玉匣忽然起身,朝外面走了兩步,然后正正對著沈瑞宇,兩手并在額前,單膝彎下,拜了下來。 “玉匣,謝謝沈大人?!?/br> 沈瑞宇微怔,心中劃過一片暖意。 他哪里想得到,玉匣也有如此乖巧的時候。 一時間,竟有種心懷甚慰之感。 沈瑞宇抬手將她扶起來,溫聲說:“不必如此。這些日子,我早已將你當做……無話不談的友人。你性情直爽,又單純活潑,雖身為女子,卻也是極好的傾談對象。我這樣做,也只是不忍親眼看著朋友顛沛流離,只是,還是委屈了你?!?/br> 玉匣搖搖頭,目光凝著他,有些悠長又深遠的情緒,讓沈瑞宇又隱隱約約,窺見了那一絲若有似無的禪意。 “沈大人,你真是個好人?!?/br> 沈瑞宇失笑。 他們倆重新并肩坐在床沿,沈瑞宇道:“但這件事,終究只能成為你我之間的秘密。哪怕在小院里,也不要透露給其他人知曉,否則,對你的威嚴有損?!?/br> 玉匣哪怕只是個外室,但是只要她名義上是沈瑞宇的人,小院里的仆婢們就不敢不聽她的。 看著玉匣又點了點頭,沈瑞宇道:“那,我們還是要按照規矩,交換一件信物。這是我的發簪,收在你那里,你也拿一樣你貼身的東西給我?!?/br> 玉匣在自己身上翻找了許久,摸摸金項圈,舍不得,又摸摸玉耳環,還是舍不得。 最后想來想去,將自己手環上的銀鈴取了下來,塞給沈瑞宇。 “這是我戴了很久的東西,算是最貼身的啦。我把它交給你,說明它可是很重要的?!庇裣慌Φ乇牬笱劬?,試圖說服他。 沈瑞宇哪里看不穿她的小心思,分明就是小氣護食,偏還要找許多理由找補。 他搖搖頭,卻也沒反駁什么,將那只小銀鈴收好。 他們今夜只能一同歇在房中,沈瑞宇收拾了側榻,自個兒躺了上去,那寬窄以他的個頭而言,還是有些太過逼仄了。 沈瑞宇也沒抱怨,手臂朝后,枕在腦袋底下,吹熄了燈,靜靜望著眼前的屋頂。 過了沒多久,不遠處傳來均勻的輕輕呼吸聲,沈瑞宇眼波動了動。 這還是第一次,有一個人在夜里睡在他不遠處。 玉匣睡相并不好,時不時動兩下。 床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衣料摩擦著床上的布料,在深夜中有些曖昧。 沈瑞宇緩緩地咽了一下喉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