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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菱關上門,打開木盒子。 里面是一封粉色的信箋。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趕時間,沒來得及,并沒有疊成紙鶴形狀。 謝菱直接打開。 上面寫著:【沒有,什么把戲?我一直按你說的……離你遠一點?!?/br> 謝菱展開信,看到這句話,以為是自己看錯,又細細看了一遍之后,原本心里淺薄的怒氣,被驚愕沖散了。 她折了幾只紙鶴,那人都不回,謝菱本來猜測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測。 看到這個改頭換面的小販時,謝菱便知道那人定然相安無事,否則他手底下的走卒又怎會這樣大咧咧地出現。 既然還活著,卻不回她的信,謝菱理所當然地認為對方是已讀不回,將她的試探、結盟之意全都拒之一旁。 這是謝菱有些生氣的原因。 她卻沒想到,那人不回信,還有一個最簡單的可能。 ——那神秘人還活著,只是,沒來收信。 如她所要求的,那人聽話地離遠,那她放在窗外的紙鶴和小船,自然也就無人來收。 不敢來收信,自然更加不敢給她再寄信。 謝菱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再看信箋上的那句話,竟莫名讀出了一絲委屈。 好罷,是她上次的眼藥下得過重了。 原本想說幾句難聽話,說自己最不信任的就是他,好逼得這人自陳身份,卻沒想到,他一點也不打算掙扎,只是默默地離遠了,大約是真的信了她所說的話。 今日碰到那算命先生,大約也是湊巧,若不是這個湊巧,那個神秘人可能還是會持續掉線。 原來她疑惑了好幾天的事,只是一場烏龍。 而且還是她自己cao作失誤導致的。 聊天對線,直接把人對得自閉退網了。 謝菱蹭了蹭鼻尖,并不打算承認這是自己的問題。 她哪里知道,那么一個有權有勢的大宦官,心眼這樣小,幾句重話都聽不得。 謝菱輕咳一聲,從抽屜里摸出幾粒銀珠,走出去打賞了那算命先生。 這回的語氣,變得溫和許多:“有勞先生了。先生批的卦,挺有幾分道理?!?/br> 那算命先生聞言,迅速擦去腦門上的汗,人也變得看起來有精神許多,喜悅地接過銀珠,又說了一溜的吉祥話。 環生在一旁看著,覺得不對勁,扔了瓜子,著急地看看前后,跑到謝菱身邊,悄聲說:“姑娘,你不是說,不信這滿口胡言的販夫嗎?你可不要被他蒙騙了,想算什么,去聽安寺多好,那兒靈!” 謝菱摁了摁太陽xue,安撫環生道:“好,我知道的,沒信他,給點辛苦錢罷了?!?/br> 環生狐疑道:“真的?姑娘可不要騙我,姑娘剛剛可是對著那販夫很有好臉的?!?/br> 謝菱只好又說:“是我不對,下次不會,他說的話哪有環生說的對?!?/br> 環生這才滿意地轉過身,把那賣楊桃的算命先生送走了。 不知為何,謝菱心中輕松了一點。 或許是因為知道了那人還活著。 或許是因為,她這次真的信了,那人確確實實是在她的掌控之下,而不是她的錯覺。 一開始的時候,那個忽然出現的神秘人,完全超出謝菱對這個世界的預估,讓她驚惶失措了一陣,甚至險些打亂了自己的步調。 但嘗試溝通之后,謝菱卻發現那人的姿態不知為何放得很低很低。 明明他權大勢大,在謝菱面前應當是強勢的一方,但他對謝菱似乎完全構不成威脅,反而一直在討好,道歉,對謝菱付出。 謝菱忽然笑了笑。 說句實話,掌控變態的感覺,還不錯。 第43章 該罰 這種愉悅倒也不是出于其它的什么原因,而單純地只是類似于,在野外行走時,突然被一只竄出來的猛獸嚇到,但隨即卻發現,那只猛獸主動趴下腰來俯首稱臣的成就感。 但其實,謝菱并不覺得那個人真的就有這么好打發。 之前,謝菱也不是沒驅趕過他,拒絕的話說了幾遍,但他一直賴著不走。一邊說著抱歉,一邊繼續不斷地給她送信、送禮物,而且讓她不得不收。 由此可見,這人雖然姿態低下,但做起事來還是強勢的。 這樣一個人,不會是軟弱的人。他或許真的會因為謝菱幾句話而備受打擊,但絕不會被打擊到改變他做事風格的程度。 他現在突然這么灰心喪氣,里面一定還有什么別的原因。 謝菱請走了算命先生,也沒有再回那個神秘人的信,就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一直等到晚上,窗外篤篤響了兩聲,像是有石子砸在窗欞上的聲音。 謝菱推開窗,看見外面放著一只漂亮的粉紙鶴。 拆開來,里面寫著:【你還在生氣嗎?對不起?!?/br> 謝菱轉過身,背對著窗口,才勾了勾唇角。 她沒猜錯,那個神秘人果然不是按捺得住的性子。 如果他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乖巧,她說什么他就做什么,那他就絕不會在她還沒有回信的情況下,又擅自寄來這一封。 聽話不是他的最終目的。 怕她生氣,才是他變得聽話的原因。 謝菱覺得,自己在一步步摸索到野獸脖頸上的鎖鏈,并且逐步掌控在手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