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真假分
不知為什么,唐棠已經沒了昨天那種強烈的興奮感。 楊念森在架子對面,無菌手套套入修長的十指,白色超薄橡膠下手指的骨骼力度清晰的透出來。 他正捏起一只瓶子,視線逡巡在上。 仿佛對她這邊的情況毫無興趣。 唐棠深吸一口氣,她要把自己找回來。 其實換一副古畫,她并沒有對煙樹圖這般的確鑿把握。 從淮陰縣出來,第一站是南京,從師兄那里拿到煙樹圖最重要的典籍資料。 這些資料足夠她排除市面上大部分的贗品。 而在高仿贗品與真品之間,最大的區別則在于紙張的技術處理。 紙張當然可以通過民間配方或者高科技手段去做舊造假,但如果不知道其中最關竅的部分,也難以以假成真。 宋代畫作其實是用絹,并非現在尋常意義上的紙張。 其質地分兩種,一種是單絲絹,一種是雙絹絲。 雙絹絲的經線兩根一組,緯線為單根,交錯時經線一根在上一根在下,比單絲要致密緊湊,能夠歷久不壞不散。 這在古代難度相當大,只有頂高規格的御用畫院才用的起。 所以如果不清楚這點,光靠畫作的品鑒水平,是沒法鑒定實物真偽的。 后代的仿品特別是近現代,很少人會知道這一點。 昨天楊念森給她看的那副,已經是高仿中的高仿,甚至有雙絹絲和單絹絲的拼接部分。 但出錯就錯在存在拼接。 最后一點,既然他昨天給她看了假的,今天就更沒必要再來一副贗品。 就他的財力、地位以及人脈,正如他所說,資本的力量,還不足夠他從北京市場里搞出真品? 這也屬于鑒寶人對抗中的心理較量。 所以她的判斷是多維度的,并不是表面上看來對古畫鑒定有多精深。 一個人知識再淵博,也沒法打包票講深知千萬歷史長河中的所有碎片。 但這些都沒必要跟這些人細說。 徐海聽了南宋幾種絹質區別,以及什么絹質匹配什么規格的畫作,怔怔了半晌。 由衷地跟她握手:“唐小姐年紀輕輕,真是前途無可限量?!?/br> 話畢雙手捏來一張名片,請她收下。 不光是名片,臨走前,還送了一只小匣子出來,讓她拿著玩兒。 唐棠沒收,回到酒店后,金秘書卻把東西送了過來。 不想要的東西靜靜地擺在那里,仿佛傾注了楊念森的一分無聲的注視。 挨不住好奇,她還是打開來看。 登時一身冷熱風云變幻。 確定了再確定后,溫潤手感又金燦燦的東西,從手掌上滑落。 蘇少去琉璃廠相了一把唐朝的金梳背,那只是假的。 可這只是真的。 這把金梳背可算不上小物件,徐海能那么大方? 怎么可能,絕對不是。 是楊念森通過徐海的手,以某種利益交換的方式,把金背書送到她的手上。 這意味著什么? 唐棠把東西收好,物歸原位,以最快的速度集結還在隔壁無所事事的知秋。 兩人腦袋對腦袋地說了兩句,就要再度潛逃。 算她認栽! 師兄的忙鐵定是幫不上了。以后再幫他別的補償吧! 好在一路出來并沒人阻攔。 剛搖來一輛出租車,電話嗡嗡地震動起來。 上面幾個字跟地震一樣在她胸口里震,咬牙接起。 楊念森的聲音經過電信訊號的處理,愈發低沉神秘。 “要走了?” “....嗯!” “回淮陰?” “還有點事,暫時不回?!?/br> “那晚上住哪?” 當然是去蘇少安排的那處公寓,但我不告訴你。 楊念森唇邊在電話線的那頭,徐徐綻放微笑:“路上小心?!?/br> ———— 這個題材是不是被咱寫得有點無聊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