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圣光
我奶拿著小鋤子在家后走了過來,我接過她手中的小鋤子,將它放在門邊。然后,扶著她坐到了鐘聲端過來的凳子上。 家院內,鐘晨一下子跪倒在我奶的面前。 “小晨,地上冷,起來說!”我奶拉著她的手道。 “我奶,你再讓我跪一會兒吧!” 鐘音一聽,也跪了下來。 鐘聲是聾啞人,他不明白她們的跪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望了望我,也跪在了我奶的面前。 “我奶啊,生我的母親我找到了……嗚嗚……”鐘晨哭道。 “找到了,你是遇到了什么難事,還是有什么想不通的?”我奶輕撫著她的頭發問道。 “她患了尿毒癥,她必須得到一個腎才能活下去……” “哦!”我奶的眉頭皺了一下,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我的心里一緊:在我的印象中,我奶歷來是波瀾不驚的,她面部的表情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夸張過。由此可見,這件事真的是傷著她的心了! 是她老人家把鐘晨從沒滿月拉扯到這么大,今天要為那自私的母親移腎,這讓她如何不痛苦? 不過,我奶要反對鐘晨移腎,那么,鐘晨會聽她的!然而,我奶有一顆像菩薩一樣心,如果那樣說的話,她又何嘗不痛苦呢? “我奶啊,通過化驗,我的腎是能夠移植給她的,只有我的腎,她才能活呀……”鐘晨說著,又痛哭起來。 我擔心我奶說讓鐘晨移,我便急道:“我奶啊,其實,那個闕良還有一個女兒,今年二十歲,現在上大學。她在那優越的環境中長大,她的父母對她嬌生慣養。她不更應該把腎移給她的母親嗎?” “星哎,你的看法呢?”我奶慈祥地望著我問道。 “我奶啊,我是堅決不同意小晨移這個腎的!我也會堅決阻止她的!”我激動的喊了起來。 鐘聲見鐘晨痛哭,他不懂什么意思,焦急地拉住鐘音給他解釋。 鐘音由于是個盲童,雖然從小就接觸鐘聲,但對啞語不是很熟,簡單的事她能夠比劃清楚,這樣復雜的事她就比劃不清楚了。 鐘聲不理解,他可著了急,便爬起身來,比劃著問我,問他的jiejie到底是怎么啦? 他可能懷疑是jiejie被人欺負了,他卷了卷袖子,一副要拼命的樣子。 我比劃著告訴了他的實情。 鐘聲拉著鐘晨,指著腰,著急的比劃著不給不給!如果要給的話,他的腰子可以給她一個。 鐘晨見了,便又抱著鐘聲痛哭。 鐘聲被抱得直往后躲,他的眼睛時不時地望著鐘晨的胸前。 我揣摩著鐘聲的心思:那意思是,我抱meimei都被我媽打,抱你這jiejie不就更挨打了嗎?何況你jiejie的前面又是那么的高呢? 旁邊的鄰居看到鐘晨跪著我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便去喊來了我爸我媽。 我爸我媽一聽說移腎的事之后,他們都堅決表示反對。 鐘聲拿著羊鞭和一瓶水走了,和我打招呼:說羊還在山上呢,他剛才是來家拿水的。 家里的氣氛實在令我感到悲傷。我便抱起鐘音,要和鐘聲一起去放羊。 鐘音很少跟著上山放過羊,她一聽說去放羊,高興極了。 我沒上大學之前,家中放羊主要是我的事。我上學走了,便成了鐘晨的事。隨著鐘聲的長大,這放羊的事就落到他的頭上了。 到了山上,那久違的熟悉的感覺又涌上心頭。我放下鐘音,躺到枯黃的草上,仰望著天空。 初冬的天湛藍湛藍的,白云是那么的白,和我小時候看到的一樣一樣。那白云中的灰云,那是我想象中的小屋。 我瞪大眼睛望著那“小屋”,希望能看到里面我的未來的女主人是誰? 果然,從那灰云中走出一個女子,全身白色,像是穿著新娘的婚紗。那苗條的身材,那精致的五官,那凸顯的胸部,那修長的大腿。 我的眼睛定格在那兩條修長的大腿上,突然,我感覺那中心處猛的一亮,像是閃耀著某種圣光。 我閉上了眼睛,我感覺我有些下流,特別是在弟弟meimei面前竟然有這樣一種想法。 我為什么要有這下流的想法呢?我為此而感到痛苦:是不是我的內心深處,有某種見不得人的陰暗面? 正當我猛烈抨擊自己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一種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語速很慢,似乎還帶著回音: “鐘星,那里,確實是一個神圣的地方!是它,孕育了人類,是它,使人類生生不息!它是無比神圣的!不過,宇宙的清明與混濁是不可分割的一體,它即是幸福的源泉,也是痛苦的根源。清者見清,濁者見濁——” 這似乎是天外來音,在余音繚繚中結束。 我知道:這聲音并非是什么神諭,它只不過是我心靈的一種聲音。在這潔凈的青山之上,我的心靈像被水洗過一樣,這種心靈的聲音就會自然而然的冒出來。 說圣光之處是幸福的源泉,這是不言而喻的。說它是痛苦的根源,不用過多的舉例:人在分娩的時候,哪一位母親不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猛地睜開眼睛,繼續望向那朵白云。 那朵白云早已變化了形狀。不過,那個少女的形象卻沒有發生半點改變。 她……她是鐘晨,我驚的坐了起來:難道鐘晨會是我的終身伴侶? 我再定睛一看,她的模樣變成了明苷:她已經成了明星了,怎么可能還會看上我這個小吊絲? 此時,我站起身來,目光追逐著那朵已經飄到東南的白云,那位少女躺在了白云上。 那潔白的大腿,與我寫的那首“無色的芬芳”歌曲的那天夜里看到的完全一樣! 驚詫之中,我看向她的面容……啊……原來她是秦莘! 我一眨眼,她已經站到了云端之上,她正微笑著向我招手。 白云飛到遙遠的地方不見了,而秦莘的微笑卻雕刻在了我的心上。 我知道,白云就是白云,它不可能是人,只是我太想她們了。 我打開手機,想給秦莘打個電話??墒?,一想起她們那里已經是深夜,我便放棄了打電話的念頭,而是對著秦莘的照片久久地凝視:她像我在白云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啊啊啊……” 鐘聲在我身后突然大叫,把我嚇了一跳。隨即,他指著秦莘的照片伸出了小手指,一臉的鄙視。 我感到納悶:秦莘是個絕品美女,難道在鐘聲的世界里,她不漂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