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思 第110節
趙三爺笑看了那云芳一眼,回頭對李絕道:“小絕你若想去,哥哥替你安排。雖說這些頭牌等閑不見外客,我想她們若是看見你,必然是愛的?!?/br> 李絕心如止水,卻也差點紅了臉,悶聲道:“我自己有?!?/br> “有?”在座的都盯過來。連那唱曲的云芳也抬眸看了過來。 吳征潼試探問:“是哪一個,我們知道嗎?” 因為大家在說的是青樓女子,他自然以為李絕指的也是此類。 李絕已然有點惱怒,不過不知者不怪,他也不至于因為這無心的話而如何。 倒是他旁邊坐著的戚紫石忍著笑:“各位,還吃不吃了?不是說吃完了還要去練箭射的嗎?可別說著說著,就跑到青樓去了,我們小絕弟弟可不好那些?!?/br> 吳征潼茫然問:“他不是有嗎?” 戚紫石瞥了李絕一眼,半真半假地:“有又如何,還不興人家純情些?誰跟你們這些花蝴蝶一樣……” 李絕暈紅著臉瞪向戚紫石,卻竟沒說什么。 趙三會意,先哈哈大笑,眾人也都笑著把話叉開。 下午,李絕跟戚紫石回到王府,立刻有侍從告訴,惠王讓一回來就去找他。 李絕來至惠王的書房,李堅立刻聞到他身上似有酒氣,但看神情,又不是喝了酒。 問了在外頭的事,惠王就把皇帝的意思告訴了李絕,李絕先是震驚不肯:“叫我讀書?我又不是三歲小兒,現在還要認字?!?/br> 惠王苦口婆心:“這是皇上的好意,難得他對你留心,叫你學,你就好好學,別拂逆了皇上的意思,反而不美?!?/br> 李絕皺著眉,顯然不很高興。 惠王便又勸說了幾句:“總比你現在在外頭游逛,跟那些人無所事事要強,別總跟著他們混,你年紀還小,若是……早早地虧了身子,就沒法說了?!?/br> 別的上面,惠王還不怎么擔心,唯獨是“色”字上,他知道李絕正是這熱血澎湃的年紀,之前修道也還罷了,若是給那些紈绔子弟們引逗的去了煙花地,學的沉湎其中之類……那可不是很妙。 李絕聽了這話,又想起在酒席上那些人的嘀咕。 彼此廝混熟了,他都清楚了,就連年紀比他還小的史慶隆都知道人事了。 他雖然并不著急,也對那些閑花野草的不感興趣,但……時不時想起梨花林中所見那一對野鴛鴦,當時他雖然答應了星河不會“做錯事”,他心里,想做的可比那些過分的多了。 如果要“過分”,那當然就要像是星河說的先“過明路”。 “我不會去弄那些,”李絕忖度著,正色申明:“堅哥哥,我心里有人的?!?/br> 惠王本來是想提醒他不要拈花惹草縱情過度而已,沒想到竟聽了這句:“你說什么?” 李絕先前曾跟星河說過,要讓惠王出面向侯府提親的。 只是礙于星河年紀尚小,當然他也不大……再加上其他不便,所以不能cao之過急。 可連日遭遇種種,日日夜夜所思所想,他竟有些憋不住了。 第77章 .三更君王爺來提親 惠王給李絕所說嚇了一跳,簡直要比聽見他說去逛青樓還要震驚。 “人?什么人?” 剎那間惠王心里閃過的,竟是李絕必然是在外頭給人引逗,不知給什么人媚惑了。 京城花花之地,光怪陸離的事兒多著呢,李絕的年紀又小、又從來修道,沒有見過什么市面,一下子給人勾引的陷下去也是有的。 惠王驚訝又擔心地望著李絕。 李絕已經在心里飛快地想了一回,沒開口,臉上先有點不自在的紅:“我心里喜歡著一個人,只是我現在……這樣窘迫尷尬的,未必配得上她,就算她無所謂,她家里也未必答應……” “什么?”惠王如聞天書,驚愕更甚,兩只眼睛瞪圓了看李絕:“你說你配不上誰?笑話!哪家敢這么大膽!” 李絕一怔,悻悻道:“哥哥,你難道以為我會到處去跟人嚷嚷,我跟信王府是什么關系嗎?再者說,我也實在沒覺著我就有什么可值得稱道的身份?!?/br> “哦……”惠王看他的鳳眼帶冷,明白過來。 繼而李堅心頭一喜:他本來以為李絕是給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引誘,如今聽他的口風,竟像是正經人家的姑娘,還頗有點來頭。 把心放下,惠王的眼睛里多了些笑意:“難得,能讓你看得上的姑娘,到底是誰家的?” ——“靖邊侯府的三姑娘……” 這句話已經在李絕的嘴角邊徘徊了,生生剎住。 下意識地,李絕覺著此刻出口,似是輕浮,不太合適。 惠王卻又心頭一震,他盯著李絕道:“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上回帶你進宮面圣,皇上曾問過你是不是有心儀的姑娘了,那會兒你的回答就很怪……難不成是從那時候就有了的?” 李絕卻差點把這件事忘了。 給惠王提醒,脊背微寒。 “不是,”他謹慎地說了個謊,卻又不愿意真的欺瞞惠王,因為他知道惠王是真心對他好,于是趕緊岔開話題:“堅哥哥,我就問你一句話?!?/br> 他從來都以“王爺”相稱,今日還是頭一次主動的叫哥哥。 惠王笑的舒心:“什么話?” 李絕道:“你能不能答應我,趕到水到渠成的時候,你替我出面兒,向他們家提親?” 惠王滿面驚訝:“讓我去提親?這……” 李絕瞪著他:“你不肯?” “不,我是說這倒不算大事,”惠王皺眉,琢磨著問:“我只是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讓你心動到這般地步,竟就要談婚論嫁了?” 李絕道:“總之是極好的……這個你放心?!?/br> 惠王問:“那為什么現在不能說?” 李絕心里冒出來的,是皇帝那雙閃閃爍爍的淡漠眼睛,他很不喜歡皇帝那種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倘若這會兒告訴了惠王,興許回頭皇帝就會知道。 對于惠王,他是可以猜到、甚至能夠左右惠王的做法,所以就算告訴了他也無所謂。 但是對于皇帝,他就完全的摸不透。 靖邊侯府。 星河總算收到了來自驛馬縣的外公的信,雖然只是寥寥幾句,但報了平安,又說外婆的腰已經好了太多,能夠直起行走,再過些時日只怕就完全好了,叫她不用惦記等等。 星河捧著信,反復看了幾遍,說給平兒聽后,又讓她抽空去告訴了馮蓉。 平兒回來說,馮蓉聽了信上的話,又落了淚。 離家多年,馮蓉當然也是想念父母的,只可惜身不由己。 這天,星河正在房中做針線,老太太那邊傳她過去。 到了才知道,原來寧國公府派了人來,說是很快就是四姑娘的及笄禮,其中贊者一職,庾清夢想要讓星河擔任。 及笄禮的贊者,多半是姑娘的閨中密友,生平至交的,自然得是體面有身份的大家閨秀。 庾清夢身為國公府里千寵萬愛的,京內相識的女孩兒自然不少,如今竟然讓才上京不多久、認識也不多久的星河擔任,這確實極出人意料。 先前國公府派人來,譚老夫人幾乎以為是弄錯了。 蘇夫人眼神復雜地看著星河:“難得這位四小姐這么看得起咱們,我跟老太太先前已經幫你應下了?!?/br> 星河對這個一無所知,譚老夫人道:“不用擔心,回頭嬤嬤自然還會教你如何行事?!?/br> 從老太太上房出來,星河心里的滋味也難描難寫,庾清夢果然太看得起她了,自從她在宮內那么自毀名聲后,得了多少的冷嘲熱諷,如今庾清夢在她人生至重的日子里選了她來當贊者,非但得有膽識,還需要無限勇氣。 不用人說,星河都猜得到庾清夢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寧國公府定然也有許多人反對。 星河自從接了縣內的來信,便又觸及想要回驛馬縣的心思,這幾天正拼命想法兒。 如今想起自己上京來竟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還得了一位可以交心的好友知己,但要是離開的話,再相見就不知何年何月了,竟是百感交集。 正走著,忽然看到前方有一道身影,站在楓樹之后不知在做什么。 定睛細看,竟是二姑娘曉雪。 星河看她有些鬼鬼祟祟的,不知如何,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要轉身走開,誰知曉雪聽見了動靜,回頭見是她,竟向她悄悄地招了招手。 星河見是叫自己,便緩步走了過去:“二jiejie……” “噓?!睍匝┲浦沽怂?,往外指了指。 星河順著她所指看過去,卻見正前的月洞門口,竟是容曉霧跟顧云峰兩個人。 容曉霧臉色很不好,悲憤交加:“表哥,你這樣著實太過了?!?/br> 星河一驚,忙看曉雪,曉雪沖她搖搖頭。 這會兒那邊顧云峰道:“什么太過?你這還沒有過門,就管起我屋里的事來了么?這是何必?!?/br> 容曉霧慘笑了一下:“何必?我確實還沒有過門,新婦沒有過門,你便明目張膽地把個丫鬟放在屋里,你眼里可還有我?” 顧云峰有些不太耐煩:“你只為這些小事跟我鬧有什么意思?誰家少爺房內沒有幾個通房丫頭?早一步晚一步又能如何?” 星河跟容曉雪聽到這里,臉上都露出厭惡的表情。 曉雪低低道:“你瞧他小人作祟的嘴臉!大jiejie真是一步走錯,萬盤皆輸!” 星河只在心里嘆息。 而那邊顧云峰接著吊兒郎當地說:“別說是我,就連那個……在今次擊鞠賽上大出風頭的小道士,他還在京內包養著相好兒的外室呢,我又算什么?” 這一下子,曉雪跟星河都驚怔了。 曉雪回頭看向星河:“他說什么?就是那天……跟我們一起吃飯的那個少年?他竟、養外室?!” 星河也給這句話攪的徹底亂了,卻立刻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 曉雪呆了呆,似乎覺著她的反駁太快太急。 兩人還想再聽下去,容曉霧已經氣得發抖:“原來你還羨慕人家養外室,那你也去啊,通房,外室,接下來還有什么?瘦馬?還是去嫖?” 顧云峰似乎覺著惹怒了曉霧并無好處,當下反而一笑,把聲音放和緩:“好表妹,我跟你說笑呢,你別惱,你若真不喜歡那個丫頭,回頭我把她打發了就是了……其實我也不太喜歡她,是她自個兒爬到我的床……” 曉雪跟星河本來還想聽聽有關那小道士的話,聽顧云峰開始甩下流腔調,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轉身走開。 一直走出了多遠,曉雪還在震驚:“那日,我看那個小道士干干凈凈的,且還吃素,怎么竟……這么人不可貌相?還是這顧云峰胡說八道呢?!?/br> 星河又怒又驚,失了分寸:“定是他胡說,他自個兒不干凈,就編排別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