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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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原諒不了她,更是原諒不了自己。 從始至終,都是自己造下的孽。 故而他從夢中歸來,卻也一直未曾去見扶英公主的緣故。 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扶英,更不知如何面對將扶英害到如此地步的自己。 蕭云諫長嘆了口氣,怔怔地看了一眼凌祉。 凌祉依舊淺笑以待自己,倒更讓自己心中憋悶。 對了,還有一事蕭云諫抿了抿唇,我和凌祉二人,為何會在出了夢境后,不能離開對方超過十尺? 十尺?夢神嘖了一聲,卻道,這倒是見所未見。 蕭云諫舔舔嘴唇。 凌祉卻是在他背后輕輕捏了捏他的手腕,叫他稍安勿躁。 如實說,凌祉便是從知曉此距離后,便盡是歡喜。 只他擱在心中,一絲一毫的都不敢表露出來。 他多么愿意,就這般和蕭云諫捆在一起生生世世。 他不想去了解是何緣故,更不想去解開這件事。 可若是這般,便是他自私自利,從不未蕭云諫考慮分毫了。 一神一魔,又如何能這般天長地久地在一處。 他豈不是將蕭云諫拽入了萬劫不復的地步? 他不能這般做。 即便心之所向。 夢神敲了敲桌子,又是嘖嘖稱奇兩聲,說道:風神,你可曾聽聞過夢子詛咒? 夢子詛咒?蕭云諫皺皺眉頭,這詞語聽著略有耳熟。 可總是盤旋在腦外,叫他想不起來。 他搖搖頭,問道:那是什么? 夢神解答道:字面意思,便是夢境中所誕生的孩子之詛咒。你雖是未曾同我說那顧錚最后時刻有沒有說過什么,可我亦是能猜到,他約莫詛咒了你與這位魔尊,死生不得分離吧。 蕭云諫頷首。 頓了頓,又道:喚他凌祉吧。 夢神嗯了一聲,又道:這夢子詛咒,千萬年不得出一次。因著機緣太過巧合,重重疊疊的條件加之在一起,方能實現。 他瞥了蕭云諫一眼,調笑道:如此可說,風神你的氣運頗好呢! 蕭云諫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有解法? 夢神撇撇嘴,道:似是有的,只我并不知曉。 你身為夢神,怎會不知曉這夢子詛咒的解法?蕭云諫多了幾分急躁。 凌祉敲了他的手腕一下,讓他稍安勿躁。 他便真的舔舔嘴唇,不再惱怒,只是又問:你既然知曉此詛咒,又怎會不知其解法呢?雖是千萬年未得一例,可到底也曾有過,不是嗎? 夢神解釋道:不是我不愿同你言說,只是從前也未曾有過神祇受到夢子詛咒的。便是你尋變這天界,也是找不到一本關于他的書籍。 你也知曉,除我這夢神外,亦是有甚夢妖、夢魔,皆可造夢。便是那凡人被蠱惑,亦是能入夢的。 那些曾經受過夢子詛咒之人,大多也是普通人,或是靈力低下者。哪里會想到你這個風神,以魂魄入夢進了普通人的身子里,亦是會受該詛咒??! 他說得句句屬實。 將蕭云諫最后一點希冀打碎。 難不成,他這一輩子還余下的萬年、十年萬,都要和凌祉共同拴在這十尺之內了嗎? 他嘆了口氣,夢神卻是峰回路轉,又說道:興許我還有個解法,只是不知是否當真有用。 蕭云諫急道:是何解法?快些說來聽聽。 凌祉如鯁在喉。 他本以為這夢境中的十七年相處,早叫蕭云諫對自己改觀了許多。 他分明也瞧著蕭云諫待自己好了許多,甚至都能讓自己觸碰他的手臂、軀體。 可如今回到九重天上,卻又是再次忙不迭地將自己推開。 也許可能只是那時候他身側唯有自己。 如此罷了。 凌祉垂下眼眸,瞳中帶著無法言喻的落寞。 蕭云諫沒在意,不過等著夢神的那個法子。 夢神道:便是你二人之間一位,身死道消。 什么?蕭云諫驚道。 夢神緩緩又道:我的意思便是若你們中的一位沒了性命,這詛咒便不成立了不是?風神你殞命便是再無來世,倒不如讓凌祉試試看。不過就是投胎轉世,再世為人罷了。 哪有這般的道理! 叫凌祉在現實中,再為了自己死上一回? 他如何能做的到! 蕭云諫便是想也沒想,便直截了當地拒絕道: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顧錚和阿綰,算是好結局了吧 如果以后有機會,就給他倆寫個番外! 夢境的故事就到此徹底結束了,顧錚不是大boss的,他就是個可憐人。 第72章 解法 不提凌祉待他是否有恩,是否有那件真真切切豁出性命保護自己的舉動在。 就算是個陌生人,他都不能叫因著自己的緣故,讓人家替自己去死。 夢神一攤手,卻是道:我便知曉不行,方才若非看你問詢得急,我便也不會如此提議。不過風神,你莫要將此事擱在心上,我不過隨口言說罷了。 他彎著眼睛,好似真的如他所說一般。 蕭云諫沒應聲,只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的腳尖。 那雙鞋子上面繡著的是云紋,而非翠竹。 潔白得一塵不染。 凌祉的瞳色愈發guntang起來。 蕭云諫這般的斬釘截鐵,是否他還有一絲機會。 方才提及夢子詛咒之時,凌祉卻是驀地想起許多來。 關于無上仙門,與其中的藏書閣。 夢神說的無錯。 平日里便是沒有神祇獲此等詛咒的。 但是常人有之。 那時候他為了能在最短的時間里突破自己的修為瓶頸,整日里在無上仙門的藏書閣中尋找法子。 找尋到那讓他被逐出師門的禁術的同時,亦是記得自己依稀在藏書閣中,瞧見過關于夢子詛咒的書籍。 只他 好想再和蕭云諫待在一處多些時日。 便是一時片刻,亦是好的。 凌祉在心中暗道,再多三日,三日便好。 待三日后的清晨,他定當將自己所悉全貌,盡情告知。 他深深地瞧著蕭云諫,心中本就不平靜的湖水,更是激起愈大的波瀾。 欲念仿若要將他吞沒,讓他恨不得這此生此世,都不告知蕭云諫。 他抿著嘴,一言不發。 表面卻仍持著自己一貫的清冷做派,只那深不見底的幽黑眼眸中,卻多了熊熊烈焰。 蕭云諫在夢神此處問不出旁的什么。 便也沒再枯坐著,非要得一個了斷。 只他剛踏出夢神的宮殿,便見青鱗急匆匆地趕來,說道:神君,方才天后娘娘傳您覲見,這會子便非要您去了。 蕭云諫嗯了一聲,正欲啟程回停云殿去。 青鱗卻是稍有躊躇地道:天后娘娘喚得急,莫不是如此,我不會貿然來夢神的宮殿尋您。 蕭云諫嘆了口氣,心下了然。 這般急迫,不就是因著扶英的緣故嗎? 恐怕想見他的也并非是天后,而只是扶英吧。 青鱗瞧蕭云諫臉色平和,并不難看。 又多了幾分目光拋在凌祉身上,問道:神君,事情可是解決了? 蕭云諫只當他說的是顧錚一事,便點點頭:夢神已幫我了了此事。 青鱗長松了口氣,笑意盈盈地說道:那便好。 他生了一張哪里都小巧,獨獨眼睛大的臉。 像只未開蒙的小鹿一般,水汪汪地看向蕭云諫。 蕭云諫每每見他這般,都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他好容易梳得光潔的發絲。 青鱗也報以羞赧一笑。 凌祉的眼睛如同被針扎了一般,直直地戳進心里。 炎重羽、青鱗便是挨近蕭云諫的所有人,都叫他心中仿若巨石滾過一般。 脹痛得要命。 但他又有什么權利、什么立場去嫉妒? 他不過就是個負心寡義之人。 他又憑什么! 蕭云諫揉了揉鼻尖,通紅著說道:那便去吧,總是躲著,也不是長久之計。 他這話是說給青鱗聽得,更是予凌祉的。 青鱗頷首笑道:重羽還有停云殿的要務需忙,便我招個云,陪神君同去。 蕭云諫皺了皺眉:可凌祉不能騰云。 青鱗詫異道:神君,天后娘娘未曾傳召于他。 但我二人仍是捆在一處,分開不得十尺。蕭云諫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亦是不想叫他隨我同去,可卻也無法。 青鱗一怔。 此刻才是反應了過來,方才自己所問非蕭云諫的所答。 他微微垂下頭,答道:是。 仍是凌祉與蕭云諫御劍,青鱗在后騰云跟隨。 亦步亦趨地跟在蕭云諫身后,青鱗目光中卻是掩藏了一股子莫名而來的氣惱。 他家神君好容易躲開了凌祉這個渣滓。 怎得又和他捆在了一起,不能分開。 這便不是又要神君再與凌祉重歸于好嗎? 他二人在夢境中的十七年,已是感情緩和了許多。 恐怕再不虛多時,依憑他家神君的性子,便會對凌祉心軟得一塌糊涂吧。 這便是最最的不好。 他定是要尋炎重羽,共同論出個法子來的。 不過轉瞬就到了天后的宮殿外。 神侍迎了蕭云諫入內,青鱗畢恭畢敬地立于殿外,候著蕭云諫。 神侍攔下凌祉,道:天后娘娘只召了風神殿下一人,勞煩您于殿外稍候。 凌祉還未開口,蕭云諫便出言道:他同我一起。 神侍見蕭云諫神色堅定,便也不好多加阻攔,只讓了路出來。 瞧著凌祉亦步亦趨地跟在蕭云諫身后,一同進了天后的寢宮。 蕭云諫猜得沒錯 想見他的不是天后,而當真是扶英公主。 扶英公主如今恢復了本來面貌,恰如春桃般艷麗明媚,卻是叫蕭云諫有些陌生了。 因著采漣用了許久她臉的緣故,蕭云諫皺皺眉頭,半晌才躬身行了個禮。 扶英公主見蕭云諫神色,先是一怔。 繼而卻是嘆了口氣,又彎起眉眼,笑著上前便要挽住蕭云諫的臂膀。 蕭云諫微微側身。 可瞧見扶英落寞神色之時,卻是又心軟了幾分。 扶英挽上了他的臂膀。 就如同沒有夢境中事一般。 他沒看凌祉,便也知曉凌祉灼灼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落在扶英挽著自己的那條手臂之上。 扶英瞥了一眼凌祉,只撅了撅嘴唇,說道:云諫,他怎會在此處?他不是那魔帝的謀士嗎? 蕭云諫也沒太多解釋,不過說了他與凌祉間夢子詛咒一事。 只他提及夢子之時,扶英的神色變了明顯。 他知曉扶英沒有忘卻夢境中發生的時候。 但扶英卻也說道:若我出了夢境,有得選擇我不會害顧錚一絲一毫,更不會為了陸晏而對顧錚那般不留情面。甚至說,如果是現在的我,不會有陸晏的存在。 她說得字字情真。 蕭云諫信了八分。 畢竟是因著夢境中欲望的擴大,才使她成了那副模樣。 她如今還是自己所熟識的扶英。 蕭云諫抿著嘴,篤信了這一切。 他不禁回首看向凌祉 凌祉面色冷若冰霜,可看著自己的那一雙眸子里,總是含著一團旁人擁有不了的火焰。 凌祉沒有言語。 可他好像已經已經說了全部蕭云諫所想要的答案。 蕭云諫舒了口氣,說道:扶英,是因為我的過錯。是我讓夢神加大了你的欲望,有些事情,并非你的抉擇。 扶英卻搖搖頭:不。你只是加大了欲望,可若我本心未生,便不會如此。只是如今的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那時的我,被貪念沖昏了頭腦,被偏愛擊潰了防線,我做出的事情,皆非常理。 她垂下一雙靈動的眼眸,緩聲說道:我為我在夢境中所做的一切道歉。是我對不起顧錚。 蕭云諫再也沒有耐住,他闔上了雙眸。 卻是感受到了凌祉握住了他的手。 有些冰涼的觸感,卻是緊緊的力度。 從前也是這般,凌祉予了他面對一切的勇氣。 現在仍是叫他這個墮魔之人,成了他此刻的主心骨。 好似在那一刻,他看到凌祉為了自己而死。 便是沒那般在意自己心底里的恨意了。 他松了一口氣。 心底也輕了不少。 一切煙消云散,又撥云見日。 金烏總是像今日這般,沒有云朵掩蓋地掛在天邊。 洋洋灑灑地落下金暉,溫暖了一切。 許久,蕭云諫方才又展顏道:錚兒他現在很好,在夢境中和他所愛之人、愛他之人,永永遠遠地生活在了一起。那是他所求,亦是我們所望。 扶英默然立于一側。 緊咬著下唇,不松開。 天后聽了許多,卻也不那么明白。 只揉著額角,瞥了凌祉一眼,問道:你二人,當真不能分開超過十尺? 蕭云諫頷首道:正是。 天后思索片刻,干干脆脆地一揮手,將凌祉背對著他們,又在凌祉周遭下了一層隔音罩。 她滿意地點點頭道:如此這般他便聽不見,又看不見我們說了什么了。 蕭云諫舔了舔嘴唇。 他其實想要告訴天后 即便是凌祉知曉這一切,也不會同魔帝恕霜提及一個字。 可思索片刻,仍是未曾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