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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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可行,恨不得當即要將陸晏碎尸萬段才可。 錚兒蕭云諫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更不知如何安慰自己。 穆恕戎該死。 如今他的兒子,更該死! 顧錚仍是注視著阿綰就像睡著般闔上的雙眸,幽幽說道:舅舅,我想殺了他。 蕭云諫深吸了一口氣:好。 他知那是陸扶英當做心肝寶貝寵愛到如今的孩子。 可顧錚與阿綰,亦是他一手養育成長的心頭rou。 陸晏不似是穆恕戎,不在便不在了。 那更是他與陸扶英之間的糾葛羈絆。 叫他如何取舍? 可他卻沒有辦法,即便他亦是真的想要殺了陸晏。 他現下面對著的是顧錚,唯有言語一聲 好。 恰巧那邊西廂房中多了幾分動靜。 顧錚抬眸看了一眼,見蕭云諫也是有些心不在焉,倒是說道:舅舅,我想與阿綰獨處片刻,勞煩您幫我去多照看幾番凌先生。他傷的也那般重,我也多是憂心??晌遗c阿綰 蕭云諫頷首,帶著悲憫與歉意又道:錚兒,對不住。 不是舅舅的錯。顧錚好似流干了眼淚一般,都是我那手足兄弟,都是他! 陸晏! 我一定要殺了他! 蕭云諫了然顧錚那副情愫,只得抿抿嘴,亦步亦趨地回了西廂房。 他好似瞧見采漣與顧錚說了什么悄悄話,可耳鳴的他,即便五感敏銳,卻也是未曾聽清。 凌祉已是睡下。 如今蕭云諫卻不去強硬地喚醒他了。 蕭云諫看他身上的傷口血已是止住,臉色也多了幾分朱色。 便長長地吁了口氣。 大夫瞧他身上亦是干涸的血跡,忙問道:這位官人,可也是受傷了? 蕭云諫恍惚了一下,下意識地搖搖頭。 他身上也有多處傷痕,可皆是淺顯。 因著凌祉的相護,未曾傷及筋骨。 不過是破了皮,稍作流血血罷了。 不妨事的。蕭云諫擺擺手,麻煩您了。 大夫也沒再問,只囑咐了幾句凌祉的看顧事宜。便先行離開了。 陸晏已是被禁軍看護著,行進在回都城的路上。 他幾番撒嬌撒潑,禁軍皆是全當了聽不見。 若他真的好聲好氣問,也只有女皇吩咐一個回答。 蕭云諫在多伴了昏睡的凌祉片刻之后,還是輕手輕腳地掩上了門。 而顧錚卻不在庭院之中。 連同采漣與阿綰的尸首,皆是不見。 蕭云諫晃了晃頭,方才應當是無人進出的。 再者說了,門外皆是禁軍,旁人又怎得進出? 如此想來,他們仍是留在院內。 蕭云諫不過思索片刻,便朝著后罩房而去。 推開阿綰閨房的門扉,便見到的是阿綰正靠在顧錚懷中。 她已是洗干凈了全部血污,靠在顧錚的懷中,由采漣為她上著妝、挽著發。 她穿上了那身,就連死前最后一刻還在念著的紅嫁衣。 朱紅色的衣衫襯得她容貌似雪,淡掃了胭脂的唇頰帶了幾分生的血色。 仿若她真的不過是睡著罷了。 蕭云諫沒有言語,只是靜悄悄地靠在一旁,瞧著他們的動作。 他知道,不論生死,顧錚皆是要娶阿綰為妻的。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采漣哼唱著的是那婚禮前新娘子梳頭時候的小調,綿長悠久。 顧錚的臉上皆是歡喜與靨足。 蕭云諫緩緩轉過臉去,揉了揉通紅的鼻尖與眼眸。 發挽好了,滿頭珠翠更是明艷。 顧錚便對著蕭云諫說道:勞煩舅舅了,替阿綰蓋上喜帕。 蕭云諫挑起一旁的喜帕,細致地為阿綰蓋好,就像真的是在嫁女兒一般。 采漣扶過了阿綰的軟綿的身子,顧錚一撂衣擺,跪在了蕭云諫面前。 蕭云諫顫抖著聲音,唱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送入洞房 顧錚從采漣的手中接過了阿綰,攙扶著沒有一絲生氣的她到了床榻便。 對著二人說道:舅舅,我們要進洞房了。 蕭云諫憋住一口氣,許久方才道:好、好 他替顧錚與阿綰掩上了房門,在庭中枯坐到了天明。 翌日清晨,是第一縷朝霞打開了顧錚的門扉。 顧錚看著怔怔望向他的蕭云諫,說道:舅舅,我與阿綰死生皆是夫妻。只她已去,也該入土為安。 蕭云諫略有呆愣。 他尚以為顧錚還需數日,方才能接受這個事實。 卻未曾想到,竟是這般快。 他抿著嘴,點點頭。 又聽顧錚說道:舅舅,我們回去吧,回到都城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陸宴好該死??! 小劇場: 凌祉:什么秘密啊阿諫?~ 蕭云諫:我告訴你哈其實,我是個女的。 凌祉:?那我有后了挺好的。 蕭云諫:??? 感謝在2021071920:36:05~2021072020:43: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粗茶淡飯、27666614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帝宜居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7章 女裝 如今都城安全的地方,唯有顧府。 蕭云諫陡然明了之前他察覺到的怪異為何。 那是采蓮的相勸,而她卻是為了顧傲霜而來。 只是如今當著顧錚的面,他唯有先應下來。 到底他心中也是想回到那都城去的。 不論尋仇,還是旁的什么。 蕭云諫著實嘆了口氣。 而后出了房間,他卻是問向采漣:你愛上顧傲霜了是嗎? 采漣一怔,眼皮瞬間耷拉下來,遮住了本來的顏色。 她思忖許久,卻是點了點頭。 他從前以為的不會。 如今皆是變了模樣。 就連采蓮這個從前對顧傲霜萬分不屑之人,都在歲月洗禮中變了態度。 那么自己呢? 自己對著凌祉呢? 蕭云諫長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了。只是凌祉如今傷重,動彈不得。待一個月后,不管如何,我們都會動身前往都城。 他見采漣點頭,又道:此間,我們仍是會呆在河溪城中,你們要制住陸晏,護我們周全。 采漣順從答道:那是自然。 既得了肯定的答復,采漣便不會在河溪城久留。 臨走前,蕭云諫卻是又問道:那你還遞了消息給我,讓我留意顧傲霜? 采漣幾分悵然,說道:神君,我不會害你。我只是想著,這大夢一場太過綿長,公主殿下、魔帝陛下、凌祉先生、您與我,都該醒來了。 她屈膝行了個九重天上最繁重的禮節,緩緩離開了河溪城。 凌祉在第三日便醒來了。 只蕭云諫不許他下床,便又多困了十日。 而后也不過是借著傷口的緣故,只得在院中休憩。 這庭院便如一座圍城,將他們所有人都困在了其中。 阿綰棺槨下葬之時,乳母哭得幾度昏厥,可顧錚卻一點眼淚都未曾掉下。 顧錚只是靜悄悄地看著。 看著那金絲楠木的棺槨之中,躺著的是他身穿嫁衣下葬的妻子。 只蕭云諫瞧著,顧錚攥緊的雙拳指節蒼白、青筋暴起,好似在強忍著一般。 蕭云諫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沒有言語。 一月轉瞬即逝。 他們也要去赴那場不知結局的約定。 顧家派了舒適豪華的車隊接他們回去,大張旗鼓的并不在乎他們的身份會不會被暴露。 如今蕭云諫更是不在意了,反正經由陸宴一事,都已經鬧成這幅局面了。 大多朝堂上的老臣,也在猜測著顧錚是否真的還活著,是否真的要換下那暴戾的陸宴。 只心中仍有些唏噓,時隔十五年,他便又回到了這個夢開始的城。 好似一切又是一個輪回。 顧傲霜將他們安置在與顧府一墻之隔的別院住下。 乳母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嘆息道:我們好好的五個人,如今卻 顧錚繃著臉: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采漣請旨入宮后,便差人送來一套婢女的衣裳。 蕭云諫顛三倒四得險些將其看出花來,皺著眉頭問送東西的管事:這便是你家夫人讓我所著? 管事點點頭。 蕭云諫嘖了一聲。 他知如今就算是自己能遞折子進去,陸扶英大概也不會見自己。 若想進宮面圣,唯有同采漣一起。 可奈何采漣一介女流,自是不能帶侍從,唯有婢女。 他一咬牙,便換了那件衣服出來。 他身形纖長高挑、骨rou分布得宜,纖細腰肢比女子更甚。 青絲披散在腦后,隨風而動,只用了一根繡銀絲的發帶虛虛系住。 若非對著蕭云諫的身形太過熟悉,凌祉定然會以為那是不知何處來的婢女。 他靜悄悄地站在蕭云諫身后,從微張的窗縫向內望去。 蕭云諫一回頭,便瞧見了他這副略顯呆愣的模樣。 立馬有些惱羞成怒地道:有甚好看的! 凌祉摸摸鼻子,窘然道:抱歉。 這話語一出,倒是讓蕭云諫有些尷尬。 他舔了下嘴唇,額了一聲,道:勞煩幫我喚下乳母,替我梳個發髻。 凌祉應了聲。 待著乳母梳頭的片刻,凌祉便立于一旁。 他問道:你是要隨采漣入宮? 蕭云諫從鏡中瞧著凌祉的憂慮神色,道:是。不過倒也不必憂心,采漣既是敢這般直截了當地帶我入宮,便已料到了所有。 乳母道:可那采漣畢竟是從前陛下身邊的女官。 顧傲霜抿了抿那口脂,說道:采漣從前是我的人。 乳母驚異了一聲,但也沒再問。 凌祉多瞧了幾眼如今蕭云諫的模樣。 淡掃蛾眉、粉面桃腮,那顆猩紅色的淚痣更為他平添了三分嬌俏。 凌祉有些看呆了。 蕭云諫睨他一眼,撇撇嘴。 卻也沒再說什么。 臨走前他往顧錚的窗內瞧了一眼,顧錚又是握著那方喜帕出神。 他多有感慨,卻無法勸慰。 入宮的路,還是像從前一般幽長。 朱墻碧瓦琉璃蓋,依舊光亮如昨。 蕭云諫恍惚了幾分,從前與現在交織。 他好似還留在是第一次坐著馬車,和凌祉前后腳地入宮的時候。 幾重門后,便是又到了青鸞殿。 采漣在殿外候著,得了傳召方才入內。 蕭云諫忙垂下頭,與怒氣沖沖的陸晏擦肩而過。 陸扶英于殿內,正焦頭爛額著。 見到采漣,也并沒有什么好臉,只道:你身邊這個婢女,倒是格外高挑。 采漣予了蕭云諫一個眼神,他便上前兩步。 陸扶英良久未見他跪下拜見,剛想發火,卻是渾身猛地一顫。 她撂下手中書冊,未等采夕攙扶,就自己下了美人榻,站定在蕭云諫面前兩步。 她多瞧了許多眼,終是說道:你回來了。 蕭云諫一拱手,不卑不亢地說道:是,臣回來了。 陸扶英瞥了一眼在場的旁人,揮揮手說道:我有話單獨同蕭卿說,你們先退下吧。 采漣做了那離去的第一人。 宮人們魚貫而出之后,采夕將房門掩好,又不發一言地守在青鸞殿門口,不讓旁人靠近。 尤其是仍是攢著怒氣,在青鸞殿周遭晃晃悠悠,想要再辯駁一番的陸晏。 見所有人都離去,陸扶英朝著鏤花圓凳努努嘴,示意蕭云諫坐下。 蕭云諫也并不在意那所謂的尊卑秩序,直截了當地便坐了下來。 他這般才時閑去打量起了陸扶英的一張臉。 陸扶英因著常日里總是因著國事cao勞,雖說十七年間模樣并沒有過多的改變。 卻仍是叫歲月在她的眉間落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跡。 陸扶英亦是瞧著蕭云諫。 只她看著蕭云諫仍是一張漂亮的面龐璀璨如明珠,與十七年前并無差異。 心中還是不由得燃起幾分詫異與妒忌。 她道:蕭卿可是用了何等養護?竟是與從前完全一樣。 并無。蕭云諫搖搖頭,輕飄飄地又問,陛下方才說,有事與臣言說,是何事? 他生生地將話題轉了回去,他又如何能告訴陸扶英自己這一張臉的原委? 只是現下再瞧著陸扶英,他總是覺得,和從前的、天界中的她。 大大的不同了。 陸扶英還想著多攀談幾句旁的,可看見蕭云諫的一雙眼眸時,莫名卻將那些話咽了回去。 她不明白。 可沉默片刻,仍是說道:勞煩蕭卿放過晏兒吧,他年紀尚小,朕早已訓斥過他了。 蕭云諫聽罷,卻是驀地笑了起來。 他強忍著,方才沒有直接在陸扶英面前摔門而出。 就這般輕飄飄的一句訓斥過了,就要放過陸晏? 他不是沒想過。 可卻未曾猜到,陸扶英對顧錚竟是如此狠心! 蕭云諫從鼻腔中哼出一聲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