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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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嗤笑一聲,雖我不知這冒充之人到底為何,但總歸,瞧瞧便知曉了。 凌祉一驚,忙道:你要去? 蕭云諫頷首:自是要去。 凌祉忙不迭地制止道:你如今沒有防身之術,若是再遇上圍追堵截之事,又如何收場? 蕭云諫小心翼翼地從放中取出一包藥粉,遞到凌祉跟前,冷不丁地說道:仔細些,是迷藥。 他雖是沒有武藝傍身,可到底也不是遇事只會束手就擒的主兒。 自打搬來魚樂鎮,他也是時時刻刻備著,同樣也教了乳母那些防身用具怎么使。 不過好在只是未雨綢繆,未曾真的用上。 但卻叫他留下了許許多多的好用之物。 譬如此日,便能護住自己。 若真有危險,我會屏氣,將這迷藥先灑向旁人。蕭云諫說道。 凌祉深吸了口氣,道:信上說的那地方我依稀有些印象。亭子后側有座矮丘,能叫人看不見你,你卻看個全貌。 蕭云諫展出一張宣紙來,將紙筆遞給凌祉,叫他大致地畫出那位置去。 凌祉潑墨幾筆,便將都城周遭的地形憑著記憶繪制了出來。 但也只是個大概,畢竟他也未曾在那都城中待過多日。 他又用朱砂在點出了那一點八角亭,在對面的山丘上畫下了一個圈:便是這里。 蕭云諫吹拂了一下未干的墨,將地圖卷了起來。 凌祉又問:應當不止此事? 蕭云諫笑了一聲:你說得到對。卻也還有兩事 一為出門期間,讓乳母和顧錚也做了和我一樣探親訪友的假象,實則叫他們住去你那鬼宅當中,以保障他二人的安全。 二則是我還是需得你埋伏在一旁,幫我窺探全貌。若是有法子,便擒了他們的領導者來做威脅。 也算是,我們手上能拿到一個籌碼。只是不知道蕭云諫話鋒一轉,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凌祉不假思索便答道:當然。 一件又算什么。 樁樁件件,他皆能為了蕭云諫而粉身碎骨、肝腦涂地。 他回過神來,對著顧傲霜輕聲說道:多有得罪了,駙馬爺。 顧傲霜只覺得聲音過分耳熟了些,忙問:這位大哥,你到底是何人?我記得你是那時候,在山居中阻止我的毀容之人可若是你同蕭云諫他們在一處,那你是、你是 他并不蠢鈍。 自是琢磨著便約莫猜出來了凌祉的身份。 只是他未曾想到 蕭云諫活著照顧顧錚于魚樂鎮,這凌祉是在殿前被賜死的。 而今竟也活著! 顧傲霜忙道:凌大人,我 不必多言。凌祉只冷冷說道,引著他便向八角亭的位置而去。 一打眼便撞上了同樣脅迫了采漣的蕭云諫。 畫面倒是有些好看。 只是顧傲霜的臉色實在頹然。 他嘆了口氣,說道:我應當多帶些侍衛出來的。 凌祉斂下眉目。 便是多帶多少,他都要完成蕭云諫對他的囑托。 他懸空的手輕輕捂住腰側。 那里方才亦是被顧傲霜的護衛所砍,重重地劃傷一道。 只是他衣著深色,就算是血跡未凝,仍是瞧不出來。 斗笠將他的面貌遮擋得更是嚴實。 就連蕭云諫直直掃過,都沒看出來他的面色因為失血而蒼白。 他仍是控制著顧傲霜,將他送到了蕭云諫身側。 此刻,他方才說道:人帶來了。 多謝。蕭云諫道。 顧傲霜見到蕭云諫之時,著實嘆了口氣。 誰能想到,凌祉這個好好的北司首領,卻甘聽一個下屬之言。 這般深愛,恐不少于自己對陸扶英的感情。 他搖搖頭,便又問道:蕭大人、凌大人,你們到底想要做甚? 這話,合該是我問你吧?蕭云諫一挑眉,將問題又拋了回去,駙馬爺今日邀我前來此處,是為了何事? 顧傲霜嘆息一番:不過是陛下之事、錚兒之事,我不過一屆商人,也沒那般的經綸報復,自是守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罷了。 蕭云諫抿唇一笑,卻是半分也不信。 只是他仍道:若是你當真愿為了他二人好,便應當了了他們心愿,放任他們海闊天空。 顧傲霜垂頭喪氣許久,再抬眼時,卻盡是恨意:你可知,穆恕戎對阿英做了何事?他以為他壓得密不透風,我卻全然皆知。他、他那般禽獸不如!我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斬于鬧市! 他說得義憤填膺,頓了頓,又道:想來,蕭大人也是這般覺得吧? 蕭云諫本就生得好看,展顏一笑的時候,更是叫人移不開目光。 凌祉險些幾分呆住,那副神情卻是將他顱內三個不同的蕭云諫,化作了一人。 他心中窒息一瞬,只覺得傷口似是有些麻木了。 他不得閑暇去觀瞻,只腳步稍作虛浮了兩下,卻叫誰人都未曾看見。 蕭云諫笑了許久,方才說道:既是想做的相同,不若我們尋那八角亭中坐下說話。如今這天氣雖是不算熱,可日頭也毒得很。 顧傲霜挪動了下脖頸,說道:卻有此意。 待到了亭內坐下,蕭云諫瞧著顧傲霜將所有仆從、侍衛都支開。 方才對凌祉說道:勞煩了,松開他吧。 凌祉這才將劍鋒收起,抱劍倚在漆紅的柱子上。 采漣又忙前忙后地為他們斟茶,不過這次倒沒有像是方才那般入口皆苦了。 顧傲霜急急忙忙地問道:方才蕭大人言說,你我二人所思相同,是為何意? 蕭云諫睨他一眼,隨意說道:當然是殺了穆恕戎。 采漣道岔的手都一頓,神思恍惚竟是將茶水溢出了杯沿。 她方才反應了過來,幾分詫異的目光與蕭云諫相撞,卻被回饋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顧傲霜聽罷蕭云諫的言語,顧不得采漣做了何事,忙道:你也想 自然。蕭云諫點頭,從兩年前,他非要錚兒死,到后來與陛下之間的齟齬,皆是讓我忍無可忍。只我苦于無法以我的真面目回去,故而一拖再拖。如今聽了駙馬爺的話語,卻知我們殊途同歸。只是,駙馬爺可有何好的計策? 顧傲霜多是驚喜,聽畢卻是搖搖頭:我不知道。 蕭云諫撇撇嘴,心中暗道一句,這顧傲霜若真的是恕霜,可是將那從前的謀劃全都忘了個精光,變成了現在這幅眼高手低的模樣。 且不論他如今是否裝作不懂的模樣,雙方互相試探。 只蕭云諫覺得,他這一招引自己前來的招式,卻是走得又險又笨。 蕭云諫面上不動聲色,又道:我也未曾思索過如何實現。如今他皇夫的身份與我們云泥之別,更是無法靠近。若是有什么人能挨近他身側便好了 你說的是,那些個宮女太監?顧傲霜皺皺眉頭。 蕭云諫輕輕一敲桌子,這顧傲霜也稱得上是一點就通。 只顧傲霜又扭頭轉向了采漣,說道:你可有熟識、又能下手之人? 蕭云諫一挑眉,沒再繼續接下話茬。 反而回首看了一眼一旁倚柱沉思的凌祉 凌祉本是最注重的身形,如今塌了整個腰下去。 恰風吹過,陣陣血腥氣息傳入蕭云諫的鼻腔。 他適才還未當回事,只作是顧家侍衛所流出的鮮血。 現在卻頓覺不對。 他還未曾來得及詢問凌祉,便又被顧傲霜的話語打斷:蕭大人想來江湖上朋友多些,也能置辦些不易叫人察覺的毒藥來。余下的事由,便交予我們吧。 顧傲霜倒也不蠢。 他畢竟是個商人,如何不能得知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若當真毒藥是自己尋來,到時候東窗事發。 他也多得是人頂罪。 蕭云諫輕拍了拍面頰,捂著嘴好似困頓的模樣。 他沒回應顧傲霜方才的話語,只是說道:駙馬爺,也該看看如今的處境。雖是我們殊途同歸,但我也不急在這一時,畢竟兩年時日我已等了。 顧傲霜哪成想蕭云諫又擺回了他一道,一時也有些語塞。 如今局勢正是他和采漣被人挾持威迫,是蕭云諫開恩才得了這么平和坐下來商談的場面。 自己卻也有些得寸進尺了。 他環顧四周,一時間也沒什么法子,能緩解自己的窘態。 方想開口,將此事再拖上一拖,卻聽見后面哐當一聲 凌祉?凌祉!蕭云諫剎那間便回了頭。 凌祉雖是未曾昏厥,但是過度失血還是叫他穩不住自己的身形。 蕭云諫連忙起身將凌祉攙扶了起來,置到一旁長椅上坐著。 手指抬起的時候,就摸到了他腰側盡是鮮血。 你怎得不說?!他語調中不自然地帶了幾分慍怒,多裹得更是關心。 凌祉對他搖搖頭:沒事的,只是衣服上還沾染了些,已經止住了。 顧傲霜方才還思索沒有機會,如今卻直愣愣地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連忙抓住采漣的手腕,要讓她同自己一起離開這受人脅迫的窘境去。 卻怎得也想不到,蕭云諫聽他動靜,頭也不回地便吩咐道:采漣,制住他。 更未曾想到的是,采漣竟答道:是,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凌祉苦rou計?誰知道呢 小劇場: 蕭云諫:想不到吧,駙馬爺? 顧傲霜:我敢想嗎?我的媽,我再想下去,這個姜國都是你的了。 凌祉:也不是不可能。 第56章 同歸 顧傲霜被采漣早早制在手中。 采漣到底是個女子,亦是沒有從前的神力。 雖是能困住顧傲霜一時片刻,可到底也壓制不住他太久時間。 蕭云諫瞥了那側一眼,伸手將顧傲霜自己的腰帶拆了下來。 丟給采漣,說道:先把手腳捆上吧。 采漣如是做了。 顧傲霜沒成想,自己明媒正娶來的夫人,竟也是效忠于蕭云諫的。 他從前倒不知道蕭云諫竟然這般大的威望。 也怪不得,陸扶英把顧錚交予他撫育。 原是他哪里只是北司的一個小嘍啰,分明是這姜國至高無上之人的心腹! 顧傲霜明了的已是有些晚了。 如今他被捆得像個粽子,擱在八角亭里晾著。 蕭云諫見顧傲霜掙不脫,便叫采漣先看住他。 自己卻是掀開了凌祉那染血的衣角,腰側便是長長的一道刀傷。 哪里是凌祉所言的已凝住了血,分明還往外潺潺冒著。 蕭云諫脫下外衫先替凌祉裹了傷口。 雖是沒傷在要害部位,可這般流血下去,也會要人命的。 他如今亦是將玉環里的神力皆用去救下了顧錚,半分沒有剩給凌祉。 他皺皺眉頭,幾分怒意道:偏生要給我尋這多事! 來之前,他還借著乳母的口囑咐了凌祉:若是擒不到那領頭人也是無妨。須得注意自己,莫要受了傷去。 如今竟是一語成讖。 蕭云諫當機立斷對著顧傲霜說道:你來之時,定有車馬?,F下快些喚來,尋個醫館替他敷藥療傷。 顧傲霜沒轍,只得照辦。 待送至醫館止血之后,凌祉方才道:又給你添麻煩了。 蕭云諫斜他一眼,道:是啊。 上回胸前受一劍,是為了救自己。 這次腰側挨一刀,亦是為了幫自己。 他無奈又埋怨地再道了一句:我是說了,讓你若有可能便捆了領導者來,沒叫你非得自己受傷還要捆來。 凌祉垂著頭,好像受了教訓的小孩子一般,一聲不吭地由著他罵。 這般行事,倒是叫他如何再罵的下去? 他嘆了口氣,還是先讓了采漣留下照顧。 自己卻去見了顧傲霜。 他把自己和顧傲霜關在一間房內,自行解了顧傲霜的手腳。 顧傲霜眼見無人,這才長嘆了口氣。 他知曉蕭云諫不會要了自己的命,不過只是想要他明白現狀。 他即刻道:先前多有得罪蕭大人,顧某在此賠罪。只是顧某尚還有一事不解。 蕭云諫道:何事? 從前顧傲霜似有幾分問不出口,在假的那座青鸞殿中所發生的事情,您可是摻了幾分? 蕭云諫聽罷,冷哼一聲,倒是將顧傲霜又嚇了一跳。 良久,他才道:那不是,穆恕戎做的嗎? 是嗎? 蕭云諫抿著嘴,又道:是與不是,又有何干。如今穆恕戎做的,不是剛叫你心中不爽利嗎? 顧傲霜勉強笑了一下:卻也如此。 而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許久蕭云諫方才困頓地開口道:若你沒有旁的什么事了,我便不與你在此處閑耗了。 顧傲霜多是詫異:不是你有事同我言說? 蕭云諫冷哼一聲:不是你引我而來的嗎?怎得倒成了我有事要說? 顧傲霜被攪合得愈發糊涂了起來,一時間竟是不記得 到底是自己說的心中想法與蕭云諫相同,還是蕭云諫所言了。 他舔了舔干涸的下唇,咧嘴說道:我與蕭大人,殊途同歸的,我們皆是想要那個人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