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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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眼底仍是灼灼,唇角上翹了幾分:是關心便好,那便是好的 蕭云諫怒目道:你是有疾嗎?若是有疾,我叫人幫你宣太醫,犯不著與我在這里癡癡纏纏! 他使勁兒甩開了凌祉的手。 竟是將自己帶的一個踉蹌,險些要一頭栽去。 他如今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君,不過是這命中的一個凡人罷了。 凌祉忙上前去,扶住他的身子,說道:小心。 蕭云諫推開依靠過來的熱度,晃悠間,卻是叫蕭云諫揣在懷中的玉環掉了出來。 叮當落地的響動,引得二人皆是看去 蕭云諫略有難堪,如此這般,不正是將他哄騙凌祉一事暴露無遺了嗎? 凌祉卻只是怔怔神,彎腰拾起了那玉環,掂在指尖看了良久。 他如黑瀑般的青絲撩過蕭云諫的右手手背。 瘙癢得感覺瞬間竄入了蕭云諫的心房。 蕭云諫慌了一瞬,急忙抽回右手,用左手抓撓了幾下。 他深吸一口氣,陡然想到,其實凌祉早就應該發現了玉環是假的,只是之前未曾尋到興師問罪的機會罷了。 可未曾想到,凌祉竟然左右端倪了幾眼,說道:這物件兒倒是做的與那夢神所贈玉環極像,你從何處尋來? 一個臺階明明白白地擱在蕭云諫的面前。 是凌祉予他的溫柔。 還是予的從前的蕭云諫? 他弄不清楚。 也當真沒打算弄清楚。 他從凌祉手中接過了那玉環,又塞回了衣袖之間藏好。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便好。 他理了理衣角,閑庭闊步地朝著福寧殿里去。 乳母急匆匆地迎了出來,滿目歉意地道:蕭大人,白日里是我們的不對,我代他們向您賠罪。如今小皇子不吃不喝,總是喊著要您陪他戲耍,我們當真無奈,才報了陛下去。 她說話間,顧錚也跨著小短腿跑了出來。 他一見到蕭云諫,便撲了一上去,用細細又短短的小手臂,一把環住了蕭云諫的大腿。 他揚著頭看向蕭云諫,眨巴著眼睛叫了一聲。 蕭云諫沒聽清他喚的是什么,只是有些窘然。 他從未觸碰過這般幼小的孩童,又嬌弱得仿佛一碰就要破碎。 手足無措。 凌祉卻是上前來,蹲下身去,輕輕環住顧錚,讓他身子的大半部分重量倚在自己身上。 方才解了蕭云諫的燃眉之急。 凌祉目光落在他處,只是輕聲說道:你剛入無上仙門之時,比他大不了多少。蕭氏一族乃大族,更是將你嬌養得性子桀驁??赡闵锰^好看,粉雕玉琢得如同一個瓷娃娃一般,誰人見了都心生歡喜。 尤其是我。 他緩緩吐出這些往事,眼底里盡是靨足。 好似那般美好的回憶,是他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美夢。 蕭云諫深吸了一口氣,唯恐嚇到柔弱的顧錚:那是他。 凌祉執拗地說:你說過的,他也是你的一部分。 蕭云諫氣惱,又道:可我忘卻了! 總會想起來的凌祉抬眼直直地看向他,總會有朝一日,想起來的。 好的與不好的。 那些個曾經快活的日子,加之自己對他造成的所有傷害。 皆會回來。 即便知曉,蕭云諫若是真的記得 恐怕依著他的性子,定會將自己千刀萬剮。 可他早已不在意! 他只要蕭云諫記得他,永永遠遠地記得他。 那便足夠了。 乳母聽不懂凌祉話中的彎彎繞繞,便只多瞧了幾眼。 顧錚這回揉揉肚皮,自己吵吵嚷嚷著說起了餓。 蕭云諫從未想過,他好好的一屆神君。 來時以為是修補夢境裂痕,可進來了才發現 他是來伺候孩童湯水的。 顧錚只許著蕭云諫來喂。 若不是他,便又一口不愿進食。 好容易吃飽了,顧錚的臉色也好了許多。 他拉著蕭云諫的胳膊不方,嘴里又胡亂地念叨著:簫、簫玩玩 乳母見狀,忙不迭地道:小皇子鮮少說話的,平日里就是跟在陛下身邊,都是寡言。如今您一來,他卻是愿意表達自己了。 蕭云諫心中亦有些動容。 他握住那枚真實的玉環。 夢神還未曾予他提示,這夢境中的問題還未曾被解決。 他如今既是回不去,倒不如替陸扶英看顧著孩子。 待顧錚睡下后,他才得了一夕閑暇。 從顧錚的小手中,緩緩地抽出自己的手臂。 蕭云諫躡手躡腳地出了福寧殿,在院中活動了下筋骨。 他拍拍困頓的臉頰,卻是一打眼就瞧見了凌祉仍是在庭中所坐。 你怎得還沒走?他有些詫異,問完才意識到自己竟又是多話了。 凌空的月亮,合著樹影,斑斑駁駁地落在蕭云諫臉上。 一瞬間的朦朧,讓凌祉分不清楚從前與現在。 他迷茫地道:阿諫,你還在這里,我又能去哪呢? 話音剛落,他甫才憶起自己是在何處,面對的是何人。 他忙解釋道:對不住,我剛剛有些迷糊了。 蕭云諫長長的嘆了口氣,卻是未曾言語。 良久,他方才壓低聲線說道:回去吧,回去吧 他攢了一肚子的重話,卻是有些說不出來了。 蕭云諫闔上雙眸,狠狠地吸了一口氣。 他干脆地把揣在懷中,那塊真真實實的玉環掏了出來。 他隨意地甩給凌祉,有些干巴地說道:那時我拿錯了,這塊才是夢神給的真的。你帶走吧,算是我押在你這里的信物。 凌祉接過玉環,擺弄了一下,收進了懷里。 他沒有再繼續說這事,不過問道:小皇子可是睡下了?今日那青鸞殿,又是怎得一回事? 蕭云諫將那來往經歷言說一番,只是猛然意識到 錢公公當時的表情,似也有些不對勁兒。 他卻是忘了這件事,未曾言說! 他騰的站了起來。 凌祉皺眉,又問:是怎得了? 我總覺得,事情遠遠沒有那般簡單蕭云諫晃了下腦袋,將腦海中那些個不合時宜的想法拋了出去。 再怎么,也不會是扶英的。 可事事又經過她,在她身側繞了一圈又一圈。 蕭云諫的眉頭深深地鎖成一個川字,眉間凹陷了許多下去。 凌祉不住地試圖伸出手去勾勒撫平,可到底也忍住了。 他道:抽絲剝繭,總能理清。 他瞧了天色,已是月掛中天。 青鸞殿那邊仍是未有信兒傳來。 若是再晚些,宮門便要下了鑰,再也出不去。 凌祉捏著那真的玉環,眼下有了打算。 蕭云諫既是不愿意時時刻刻瞧著自己,他便也應當給予稍稍空閑。 總是時間還長,命途還久。 急是急不來的。 這道理他從前時候也是懂得。 不若,他又怎會叫蕭云諫同自己在一處。 他深吸了一口氣,甫要開口說道。 便聽蕭云諫言:有人來了 來人正是采夕,她領著陸扶英的口信而來:今日已晚,宮門下鑰,二位只得住于宮中了。陛下言說,蕭大人是她為小皇子請來的啟蒙恩師,凌大人又是蕭大人的上司,便是不得怠慢了,特地命我尋了處風景最美的宮殿,勞二位住下。 采夕笑意盈盈的,頭上簪的步搖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晃動著。 蕭云諫心知肚明。 這哪里是請他留下,分明是因為出了這么一遭又一茬的丑事,都叫他二人看清楚了,便必須時時刻扣在宮中,扣在女皇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才對。 采夕引著路,又轉了輕舟,帶著他二人到了一處湖上水榭。 景色應是不錯,不過夜深人靜,卻是瞧不出來。 采夕道:明日,陛下若是傳旨,我會再來接二位的。 撂下這般話語,她便搖著那獨獨的小船駛離了水榭。 蕭云諫環顧四周,干干脆脆地坐了下來。 他放松著身子,隨意靠在美人榻上,嘖了一聲:看來我們當真觸及到宮闈秘辛了,這般明目張膽的軟禁。說的由頭,倒還好聽,還予了我個未來帝師的名頭來。 凌祉也將周遭陳設瞧了一圈,并無什么異樣。 當真就是個若沒船只,便只進不出的地方罷了。 蕭云諫倚在窗邊,探頭向外看去。 月照湖面,波光粼粼,卻也好看。 他道:便當是休整了,不再去想那些個瑣碎雜事。 凌祉應了一聲,卻是輕聲說道:這地方,只有你我二人 作者有話要說: 和好還早!真的還早! 慢慢來嘛~ 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阿諫就支棱了幾章,然后其他時候不是在沒有靈力,就是變成凡人的路上 我這個設定到底是怎么肥事??! 笑死,希望你們別因為這個不要我了哈哈哈哈哈! 第39章 刺客 蕭云諫一怔。 凌祉這話,是何意思? 他知曉自己如今再夢境之中的身份地位,更省得自己也沒有了靈力加持。 莫不是 他還未曾深想,便被凌祉攬腰帶著往后一撤。 他腳步流轉,側身躲過了那來人的一擊。 來人一身黑衣,蒙面遮臉,似是招招劍式要取他二人性命。 蕭云諫這才了然,原是凌祉的后半句應當是 這里只有你我二人,怎多了旁的腳步聲。 凌祉將他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后,面對著那突然殺來的黑衣人。 無上仙門雖是修道,也會傳授劍招防身。 凌祉便學了那其中幾式,行云流水般地劃了出去。 只不過他手邊無劍,只在須臾間撿了旁邊的一只木棍以對。 黑衣人的劍鋒犀利,凌祉也未曾甘拜下風。 眼見他便要直取黑衣人的命脈,卻沒想到木棍脆弱。 幾次三番地交手下來,木棍已被劍鋒削斷。 凌祉翻身躍過矮桌,將蕭云諫推到一個柱子后面,替他遮擋著攻勢。 自己卻是直面又赤手空拳地迎上了黑衣人。 所有人進宮皆要卸甲,武器自然不能留在身上。 誰又能想到,這皇宮內院,竟出了個刺客。 刺客不去行刺女皇、皇子,卻偏生挑上了他們兩個這被扣留在宮中之人! 黑衣人的武藝不差。 恐怕就是派他來之人,恐怕也在憂慮凌祉是否這個北司領導者,是否亦是武功高強之人。 蕭云諫藏匿于柱子后面。 他從前在無上仙門時候,就只愛修習靈術,并不愛舞刀弄劍。 自然是學了個皮毛。 更何況,便是他真的記得那些招式 他又如何能真的在凌祉面前顯現出來呢? 他皺著眉眼,以極快地速度觀察著黑衣人的招式。 好在五感敏銳,黑衣人的動作在他眼中,并不迅捷。 他隨手挑了屋內裝飾用的一枝花枝丟給凌祉。 隨即便說道:攻他左下第二根肋骨! 凌祉一闔眼,睜開的時候,便按著蕭云諫所言出擊。 黑衣人明顯被他殺了個措手不及。 蕭云諫便又道:右邊腰窩! 凌祉依言,又將黑衣人的招式打散,讓他節節退后了兩步。 肩胛! 背后! 黑衣人也非蠢鈍,他瞧了一眼蕭云諫 便知這蕭云諫雖是嘴上功夫了得,可沒有武藝傍身,這才應當是弱點。 凌祉尚未反應過來,黑衣人便先棄了那邊的攻勢,奔著蕭云諫而來。 一劍猛刺過來,蕭云諫沒他的速度快,已是避無可避。 可凌祉卻是以常人看不清速度的動作,翻身到了自己的身前。 蕭云諫仿若瞧見了從前的凌祉一般,一襲白衣,鮮血祭染。 那時候,他也是這般替自己擋下全部傷害的吧 他似乎有些恍惚了,心中好似也有幾分猶豫與激蕩。 劍尖刺入凌祉的左肩兩寸,凌祉也將那花枝完完整整地捅入了黑衣人的胸膛。 他生生拔出了戳進自己肩膀的劍尖,踉蹌幾步,捂住傷口。 蕭云諫忙從他身后扶住他的身子,扶著他在床上坐下。 鮮血從他肩膀的傷口上源源不斷地溢出,指縫間皆是一片赤紅。 蕭云諫忙不迭地撕扯下一塊衣衫角,為他纏上傷口。 可是傷口又深,劍鋒又利,竟是有些止不住血了。 他眼見凌祉的臉色愈發蒼白,昏昏沉沉地半闔著雙眸。 卻仍是緊握住他的手,一個勁兒地喚著:阿諫,我錯了,原諒我 阿諫。 他無助地喚著曾經熟悉的名姓。 蕭云諫抿了抿嘴,終是應了一聲:嗯。 凌祉卻似是得了莫大的鼓舞一般,竟是掙扎著睜開了雙眸。 他看著面前的蕭云諫,篤定而又欣喜地說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便是阿諫 蕭云諫沉默不語,只是輕輕捏了一下凌祉的虎口。 也算是用實際行動,告訴、寬慰著他。 凌祉實在血流止不住。 蕭云諫沒法,只得先推開了他,到了外面去瞧瞧這水榭之上,可是有人能救他出險情。 可他喊了許久,岸邊卻是一點響動都沒有。 就連來時點的瑩瑩燭火,也在之前就被熄滅。 黑衣人是靠著輕功點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