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1)
時若知曉,那是三天前自己在上頭咬出來的,當時還不高興消的太快所以咬的時候用了些力道,甚至都咬出了血。 可此時再看只覺得心口被人掐著般疼的難受,明明那時候莊容都哭著喊疼了,可自己為了那些小心思仍是固執的咬出了如此深的痕跡。 而如今這些痕跡卻成了自己最后的念想,果然是在報復自己,報復自己的自私報復自己的愚蠢。 莊容一個人玩鬧著,可因為鐵鏈的限制他也只能走到床邊不遠處,看著他因為無法再往前而委屈的模樣,心疼的只想將人抱在懷中。 可莊容不認識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誰,這讓他很是無奈。 噗通 也在這時,一聲沉悶的落地時傳來,原本還在傻笑的人卻在瞬間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跪在了地上,同時還傳來了鐵鏈清脆的聲音。 師兄!時若所有的思緒也在莊容的跪地聲中全數散去,從床榻上起了身就撲倒了他的邊上,將人摟著抱入了懷中。 看著莊容面色蒼白氣息微弱,就好似早晨才見到他時的模樣,驚呼出聲,怎么了,師兄?說著還探上了他的手腕。 只是這一探脈仍然是同尋常時候一樣,脈象正常甚至還比前兩日要好上許多,前兩日因著行事過多而昏沉,這會兒連這些都散去了。 可就是如此正常的脈象,這人就如同死了一般了無生息。 他抱著人便要回床榻上,打算去尋碧淺仙子,只是這才有動作就瞧見莊容緩緩睜開了眼,精致的鳳眸中染上了一抹憂色。 阿若......他低低地喚了一聲。 時若聽著他的輕喚愣了一會兒,片刻后才輕笑了起來,指尖輕撫著他蒼白的面容,已經沒事了?說著又將人往懷中抱了些。 本以為這是記起自己了,可莊容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心頭一怔,沉下了眸。 阿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我都這么乖了為什么他還是不回來。莊容不懂為什么自己都這么乖的聽話了,為何還是不肯回來,為何。 他抬眸看向了被輕紗遮掩的屋頂,看著輕紗上低低碰撞的碎珠,清淚也在瞬間落了下來,啞著聲道:我活的好痛苦,真的好痛苦,他們都說阿若從來沒有回來過。 可明明就不是這樣的啊,明明阿若就在我身邊,我們成了親還做了道侶,為什么他們都說沒有這個人,林師弟我好痛苦,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話音中染上了壓抑就連他的眼中也溢滿了痛苦,所有的一切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明明都做了道侶可一眨眼卻什么都沒了。 真的只是一眨眼的瞬間,他所有喜歡的所有得到的所有想念的全數散去了,就好似云霧一般散去了。 可這個夢卻要了他半條命,讓他連活下去的念頭都沒了。 哭聲也在此時漸漸明朗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是該活著等還是死了去走那條黃泉路。 而他的痛苦時若也是瞧的清清楚楚,輕撫著他不斷落下的清淚,低聲道:師兄只是太累了,我們去睡覺好不好? 林師弟,我真的好喜歡他,喜歡的都想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他。莊容并未去應答他的話,而是看著輕紗自顧自的出了聲。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笑意漸漸溢了出來,輕笑著道:他答應和我做道侶了,林師弟我好高興啊。說著又往他的懷中倚了一些,鳳眸中的倦意也漸漸涌了出來,疲憊的厲害。 時若知曉這是鬧了一天再加上現在這樣胡思亂想給累著了,抱著人輕哄了一會兒才道:師兄你這么喜歡他,他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阿若會高興嗎?莊容乖乖地看了過去,又道:是不是高興了就會回來了,那我多說幾遍好不好?說著癡癡地笑了起來。 而那一聲聲喜歡也在他的癡笑中緩緩而來,時若看著懷中的人像只出了籠子的金絲雀一般叫個沒完,而每一聲里邊都是他的喜歡。 可就是這動聽的歡喜卻惹得他心尖隱隱刺痛了起來,輕撫著他白皙的面容,哄著道:說這么多不累嗎? 不累。莊容笑著搖了搖頭,下一刻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他掙扎著坐起了身,低喃著道:我要睡了,阿若不喜歡我太晚睡,他會不高興的。邊說邊往床榻上爬。 很快他就爬到了床上,同時將床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給拂到了邊上,這才乖乖地鉆進了被窩,真是一幅準備睡覺的模樣。 只是這才閉眼卻又睜開了,他看著時若笑著道:林師弟你是不是同什么人雙修過? 第一百九十六章 恩?時若聽著他的話愣了一會兒,片刻后才道:為什么這么問? 方才還一副痛苦難受的模樣,怎么轉眼就問自己是不是和什么人雙修過。 自己雙修過的也就只有眼前這個傻子了,只是這傻子不記得,而且現在還把自己想成了同別人雙修過,顯得很是無奈。 接著他從地面起了身,撿起了散落在邊上的雜物才走到了床邊,瞧著他抱著被褥笑嘻嘻地模樣,低聲道:師兄看出什么了嗎? 沒有。莊容笑著搖了搖頭,可下一刻卻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林師弟的身上有熟悉的氣息,像蓮花的。 時若聽著他的話下意識嗅了嗅自己的衣袖,確實在上頭嗅到了屬于莊容的蓮香。 這讓他有些奇怪,都三天了怎么這股香味兒還未散去。 若是平時第二日就沒了,可這都快第四天了,香味兒沒散反而還越發重了。 真好聞。莊容攥著他的衣袖輕輕地嗅了嗅,隨后又抬眸看了過去,疑惑地道:林師弟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隨著他的詢問時若也從那股子蓮香中抬起了頭,接著又低眸看去,見他一副想聽小故事的可愛模樣笑了笑,恩,有一個很喜歡的人,不過那個傻子他不記得我了。 ???莊容呆呆的應了一聲,下一刻卻是起了身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撫著道:沒事沒事,明日讓仙子瞧瞧,他應該很快就能想起你了。說著還笑了笑。 時若看著他的笑也跟著一同笑了起來,攥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懷中,低聲道:他很快就能記起我了,就像師兄很快就能等到他了。 恩。莊容乖乖地應了一聲,可隨后卻是低低地打了個哈切,倦意緩緩而來。 知曉他是累了,摟著人抱在了懷中,輕哄著道:睡吧,弟子在這兒守著師兄。 林師弟你身上好香啊。莊容疲倦的又往他的懷中倚了一些,輕嗅了嗅鼻息間的香味兒,笑著又道:阿若老喜歡說我身上有香味兒,可我從來都沒有聞到過,我身上的香味兒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呢?話音漸漸散了些,片刻后才睡了過去。 淺淺地呼吸聲傳來,時若側眸見他安靜的淺眠著,輕笑著吻了吻他微紅的唇瓣,低聲道:乖,我一直都在這兒。說著才又倚在了發絲間。 本是想抱著人一塊睡會兒,可當他嗅到莊容發絲間那淺淡的蓮香時卻是皺了眉。 他將人從懷中抱了出來,又在他的頸項邊輕聞了聞,眉間皺的越發緊了,香味兒淡了。低聲呢喃著。 按說他也是嗅不出莊容身上的蓮香到底是重了還是淺了,只是因為同他雙修時那股子香味兒能飄散一個屋子,顯得格外濃郁。 而頸項上的香味兒也是最重的,以前喜歡咬他的頸項就是因為那兒的香味勾著他,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舍得離開。 可這會兒他聞了好一會兒才能聞到那陣蓮香,淺淡的仿佛根本就沒有一般。 不過這抹疑惑很快就散去了,倒也沒有多想,抱著人坐了一會兒才一塊兒躺在了被褥中,又怕這人夜里會醒也就沒睡而是一直哄著他。 莊容被這么抱著睡的越發沉了,淺淺地香味兒縈繞在鼻息間同時還能聽到耳邊淺淺地輕哄聲,拂散了他疲倦的思緒只余下了一抹舒心。 也在這時,他好似聽到有人在喚他,而那聲音也是越來越重最后落在了他的耳邊。 師兄。 他聽著這一聲輕喚猛地睜開了眼,入眼是一片刺眼的亮光,晃的他許久才清醒了過來。 也在同時他又聽到了淺淺地聲音,側眸看去發現書柜邊上站著一道青衫身影,青絲繞著發帶垂落在身后。 看著站在那兒的人,他好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啞著聲道:阿若? 恩?站在那兒的人聽著聲音回過了頭,也不知是瞧見了什么,精致絕美的面容上染著一抹不悅,又道:裝病的吧。說著才將手中的書又給擺了回去,緩步走到了床邊上。 莊容呆愣地看著眼前的人,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久久無法回神,片刻后才伸手撫上了他的面容。 你做什么?時若看著他的動作惱的一把就給揮開了,起了身后便要出門,可隨后又止步回眸,道:我已經來看過你了,別整的一副病懨懨被我欺負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真的欺負了你。說著就出了門。 只是他這才出門就聽到身后傳來了一聲輕喚,滿是疑惑之下回過了頭,可連人影都沒有瞧清就被什么東西撲著往后退了幾步。 待站穩后他才低下了頭,見撲到自己的懷中的正是那個裝病的莊容,皺著眉就想將人從懷中推出去。 可他發現這人也不知是怎么了,死死的抱著自己并且還一個勁的輕顫著,當真是一副病了的模樣。 這讓他疑惑地伸手拍了拍莊容的后背,低聲道:真的病了?說著才伸手扶著他的頸項面向了自己。 只是這不看還好,一看還真是被嚇著了,方才還癡楞的人這會兒竟是哭了起來,眼淚就同珍珠一樣不斷地落下,染濕他的衣裳。 你哭什么?他疑惑地出了聲,又道:身子不舒服? 莊容聽著他的詢問哭得越發厲害了,指尖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裳,就好似只要一松開這人就會消失一般。 而他的這幅模樣惹得時若那是越發疑惑了,早晨才被師兄們告知這人病了,要自己來瞧瞧。 還以為就是在裝病,畢竟這人不是裝委屈就是裝可憐,所以會裝病他也是從未多想過。 結果這人居然抱著自己哭個沒完,難不成是病的很難受。 意識到這兒,他伸手去探他的脈,可卻什么都沒有探出來,又道:怎么了這是,都快兩百歲了,師兄怎么還哭起來了。 阿若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很乖一直都在原地等你,哪兒也沒有去,我真的很乖。莊容哭著倚在了他的懷中,雙手摟著攀上了他的頸項,又道:阿若我好怕,真的好怕,他們都說你已經死了,從來都沒有回來過,我好怕。 他真的好怕,怕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道侶是夢雙修是夢就連后頭的成婚也都是夢,怕的甚至夜里都不敢睡覺。 因為他覺得這一切都只是做夢,自己一旦睡著醒來夢就全散了,什么都沒有了,就如同現在一樣。 什么?時若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只聽著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話愣了一會兒,又道:你在說什么? 他是半句也沒聽懂莊容在說些什么,什么死了什么回來過什么等著的,那是一個字都沒聽懂。 只是也不知為何,他看著懷中這個哭哭啼啼像個孩子的人卻是心疼了,下意識摟著他的身子輕哄了哄,道:別哭了,再哭整個云鶴峰都要被你的眼淚給淹沒了。說著還輕嘆了一聲氣。 時師弟你又欺負莊師弟! 也在這時,后頭傳來了驚呼聲,下一刻那人便迎了上來,又道:你還把莊師弟給惹哭了! 恩?時若聽著身后的話皺了眉,低眸又瞧了一眼懷中的人,見他笑嘻嘻地瞧著自己,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頰,道:還笑,還不都是你惹得,果然是裝病,現在還裝哭,虧我還來看你。 莊容笑著倚在了他的耳邊,輕應著道:阿若,我...... 誰會讓雜碎了結! 清冷的話音傳來,將他才說出口的話全給堵了回去,耳邊的人也在瞬間化為了虛無,如同一場云煙般在寒風中全數散去。 看著空空如也的懷抱,莊容下意識回眸看去,就見方才還在耳邊同自己說話的人此時卻站在了一處峻嶺之上,一襲青衫在寒風中飛舞著。 也在同時他看到銀色的劍刃朝著那道青色身影襲去,瞳孔中的恐懼在瞬間溢了出來,害怕的驚呼出聲,阿若不要!不要!說著才一路朝著峻嶺邊上狂奔而去。 可也不知是不是太過慌亂以至于腳下的步子顯得格外凌亂,最后甚至摔在了地上。 阿若!他哭喊著朝著時若的方向爬著,哪怕一雙手被地上的碎石磨出了血跡他也沒有停下,眼中的淚水染濕了他的面容也同時晃了他的眼。 明明方才還倚在時若的懷中,明明方才還在同時若說話,明明早晨還聽到時若讓自己乖乖睡覺,明明成了婚,為什么一切都變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甚至一度不知道自己是誰,哭著爬到了時若的跟前,看著他渾身是血搖著頭道:阿若你別離開我,你別嚇我好不好,我真的很乖,你說叫我別去后山,我沒有去,你叫我乖乖等你我也一直等著,你別離開我好不好,別離開我! 你要我怎么辦,你要我怎么辦,我怎么活得下去,阿若??! 隨著他的哭喊聲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唯有寒風襲來吹散了他的發絲同時也將他的心都切成了數片。 至于被摟在懷中的人卻是連一絲氣息都沒有,甚至方才還有些溫潤的身子此時也變得冰冷一片,可血水還在順著刺在心口的劍刃不斷落下,染紅了莊容的一身青衫。 阿若!阿若!阿若! 第一百九十七章 阿若! 一聲驚呼之下,莊容也在瞬間驚醒了過來,眼前沒了方才的血色有的只是明亮的暖光,緩緩落在屋中驅散了他身上的寒意。 看著眼前熟悉的擺設,他緩緩坐起了身,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斷地顫抖著,好半天后才啞著聲道:是做夢嗎?說著才看向了四周。 而他入眼的一切都是同往??吹降囊粯诱麧?沒了方才的寒意也沒了那具染滿血水的身子,什么都沒有。 也在這時,屋外頭傳來了淅淅零零的說話聲偶爾還有笑聲緩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