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重生) 第33節
他一去,在臨蘇幫忙的郭掌柜、寶掌柜、東掌柜、彭掌柜、洪掌柜五個來了三個,寶掌柜和洪掌柜沒有來。 在臨蘇幫忙的五個掌柜皆是大掌柜,郭掌柜、寶掌柜、東掌柜這三個掌柜是常伯樊放在明處幫著處理常府的事務,彭掌柜和洪掌柜被他放在暗處接應,外面僅知有這兩個人也來了臨蘇,就是連苑娘那邊他還沒多說。 寶掌柜是家在臨蘇,有時家里有事會來晚一些,但洪掌柜是常伯樊從下面的鎮子里叫回來的,他和彭掌柜一道宿于外院的客舍,見只見來了彭掌柜,另一個卻沒來,常伯樊收住了嘴邊的淡笑,問:“洪掌柜呢?” 彭掌柜忙上前,候在邊上道:“正要跟您稟呢,程家寨那邊又來人求幫忙,說是藥材不好弄,老洪就幫著去尋了,程家寨那邊是半夜來的人,他披了件衣裳就帶著兩個小伙計出去了,叫我幫他的事替著點?!?/br> “這么兇險?” “可不是?!?/br> “后天早上,我去看一下?!?/br> “您哪有時間?這一來一回的至少要一天,您別cao心,程當家的事有我和老洪盯著?!?/br> “就這么安排?!?/br> 彭掌柜見東家有了主張,就沒再勸,道:“那我跟程家寨那邊送句話,您信任程義,程家寨的人也知道,這陣子全寨老老少少都出動了,就為保他的命?!?/br> 等人好了,這份恩情,想必程義會牢牢記著,他們往后看來又多了一個能信得過的人。 “你們也幫著我看著一點?!?/br> “您放 心?!?/br> 見洪掌柜臨時來不了,寶掌柜還沒來,常伯樊就令人先上早膳,邊吃邊等。 郭掌柜吃的是最快的,常伯樊剛用半個包子,郭掌柜是稀飯包子油餅三樣皆入了肚,見東家瞥了郭掌柜一眼,東掌柜開口笑道:“老郭,您這狼吞虎咽的,這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還當我們東家虧待你了?!?/br> 郭掌柜道:“老東,你就別笑話我了,我這改不了了?!?/br> 郭掌柜是苦出身的,從小沒爹沒娘出來要飯,這好不容易要著點吃的,要不趕緊塞嘴里,就會被人搶了去。 那就是個去不掉已刻在骨血里的烙印,不管郭掌柜后來日子有多好,家里有多少吃的,只要端到他眼前的吃食,他就會用最快的速度塞到嘴里,哪怕在東家面前也掩蓋不了一二,就是頭一兩次他還會忌著點,再往后就不行了。 “爺,我這跟狗改不了吃屎了一樣,您多擔待?!惫乒癯献臇|家拱手。 常伯樊正喝著粥,搖頭失笑。 “聽聽,你這不就是狗嘴?”主家用著吃食呢,還說得如此不雅,東掌柜笑罵了郭掌柜一句。 他們這幾個掌柜,東掌柜跟郭掌柜和寶掌柜感情是最好的,他們兄弟三個是一路相互提攜著上來的,他們有過命的交情,誰有了好事都不會忘了另外兩個,東掌柜這廂嘴里說著,眼角余光卻是盯著東家那頭的,見東家只是笑而不語,并沒有不快,心里不由松了口氣。 東家是個有出身的,提攜重用他們是看在他們的能耐上,但能耐并非是萬能的,他們這幾個又是最井底爬上來的粗人,就是對東家再忠心耿耿不過,東掌柜有時也會替他們兄弟三個cao著點多余的心,怕不知道哪個地方一不注意就得罪了東家。 “你吃你的?!惫乒裣袷墙z毫不知道東掌柜的擔心,說罷掉頭朝東家道:“爺,等會兒要是沒什么事我要早點走,夫人那邊還有些吩咐我要去辦,我想今天就把她吩咐下來的事辦妥了?!?/br> “什么事?”常伯樊放下粥碗,看他。 “有一些是昌爺的采辦,夫人說昌爺這些東西是要帶回京里送禮的,要拿就給他拿頂極的回去,那頂極的一時半會兒不好弄到手,小的就想著自己親自出去跑一天,問問各家的貨?!彼H自去了才能拿到好貨,郭掌柜不好偷那個懶,他說罷,又朝東掌柜道了一句:“今兒我要出門,客舍的事你幫我盯著一點,尤其守義公一家,我們跟他是說好了等猛三爺夫妻倆一好點我們就先接出來,但我怕他們家有人生事,不講情份,就令人一直盯著?!?/br> 郭掌柜怕人沒接出來,那守義公的家人又把猛三爺夫妻折磨得病更重了,他們接回來病不好養。 這等事,郭掌柜見多了,東掌柜也見怪不怪,有些人家里頭,明明是再親不過的親人,對待親人卻比最毒的仇人還狠毒還敢下死手,郭掌柜嘴一張,他就知道了郭掌柜的意思,點頭道:“你放心,你的伙計你要帶出去?行了,等會我就派我身邊那兩個機靈的伙計過去接他們的手?!?/br> “多謝東哥?!碧撻L東掌柜兩歲的郭掌柜偏過頭,朝他拱手謝他。 東掌柜靠幫忙當了一回哥,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拱手回禮:“不謝不謝?!?/br> “好了,”這廂,常伯樊微微一笑,朝郭掌柜道:“這幾天辛苦你了,夫人的事你替我上心著,她吩咐的,你全力以赴就是?!?/br> “是?!?/br> 郭掌柜應了聲,在座的另三個掌柜皆朝出聲的東家看去,心里皆有所悟。 看來這一位,他們以后也不好輕慢。 第39章 常伯樊自繼任家主,就有了卯時準時見手下人的規矩。 一時之計在于晨,他早上見掌柜,會把沉思一夜的考量吩咐下去。 業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毀于隨,自承家主之位以來,常伯樊毫不敢懈怠,他短短幾年能讓百年僵蟲的常家稍見起色,是他用無數個精于勤、行于思的日夜換來的。 他起的早,這日要來見他的掌柜比他還要起的早一些,但這日等他們早膳用完,寶掌柜的還沒到。 東掌柜心里犯嘀咕,不知道老兄弟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爺,依我看,寶哥家里有事了?!蹦虾蛶诉M來收碗筷,郭掌柜開口。 “他兒媳婦是四月生孩子罷?”東掌柜接話。 “聽說大夫是這樣說的,這生孩子,就是大夫也估不到個準點?!?/br> “不是生了罷?” “哎呀,這說不定?!?/br> 倆掌柜一唱一和,還沒把寶掌柜的難處在東家面前鋪開,寶掌柜的來了,一來就朝常伯樊連連告罪,道明了遲來的原由。 原來是他兒媳婦出了事,不過不是兒媳婦肚中的孩子提前生了,而是兒媳婦肚子不疼,身上卻是流血不止,寶掌柜老夫妻倆真真是一陣魂飛魄散,等大夫說兒媳婦那邊情況好點了,他提著長衫一路快跑了過來。 寶掌柜是臨蘇城的掌柜,所幸他家還是前面東家給尋的房子,離的不遠,饒是不遠,他這一路跑來,汗濕滿背,說著話時,臉上也是汗如雨下。 “老爺,小的誤了議事的時辰,該當受罰,您降罪就是?!闭f罷,寶掌柜請罪,他說著話的時候,頭上的汗滴到了他的睫毛下,往下滲進了他的眼里,他沒有眨眼,依然拱著手,眼睛恭敬地看著東家的膝蓋處,等候發落。 東家看似如謙謙君子,他們這幾個在他手底下的掌柜卻早再明白不過東家的性情,東家治下嚴厲,他也不是不講情,但講情的,皆辦不了他手中的事,不會成為他的心腹。 而那些人拿的銀子,十年都頂不了他們這些大掌柜一年拿的,光是沖著那份錢,掌柜的們也不想丟了手中的活汁。 這時,寶掌柜在等候發落,他們也豎起了耳朵。 “下不為例,這個月月俸減半,你自去跟帳房說?!睕]等多久,常伯樊開了口。 “謝老爺?!睂氄乒裣鹿?,給東家磕了個頭。 常伯樊點了下頭,絲毫沒有贅言,道:“既然人到齊了,就開始說事罷?!?/br> 一通商量與吩咐,一個時辰過去,常伯樊出了書門,南和緊隨,稟報著這一個時辰間找上來的事。 守成公那邊派了人過來說要見家主。 南徽分家的平二爺說有事要找家主商議。 珉二爺說楠林縣的縣令派了人過來找家主,正在他那邊等著,讓家主給他回個話。 還有客舍那邊有幾個老人讓常伯樊過去喝酒。 “楠林縣的人在珉二爺家?”常伯樊聽完,擇了最為要緊的問道。 “珉二爺把人帶來了,小的把人帶到長綠榭去了,讓廚房抓緊收拾了桌席面抬了過去,珉二爺正陪著呢?!蹦虾蜋C靈道。 這楠林縣是他們爺的發財地,縣令派來的人哪怕是個小卒,南和也能 幫著主家把人捧到天上去。 “行?!蹦虾蛷男「2?,做事的手段算是出來了,用不著常伯樊特地吩咐才知道怎么辦事,這替常伯樊省了不少事,見長隨在他不在的時候就把事情辦好了,常伯樊朝他微笑了一下。 家主不是時時刻刻都掛著笑臉的,得了個好臉,南和喜滋滋地跟在家主身邊,“爺,自從您和夫人成了親,我得的您的夸,比跟在您一年身邊加起來還多?!?/br> 常伯樊笑,“我什么時候夸過你了?” “您給我好臉,那就是夸!”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要問問,我什么時候給過你壞臉瞧了?” “爺,您可別說了,”南和苦著臉,“南和說不過您?!?/br> 南和就是愛賣乖,但也是有了他插科打諢斗趣,閑暇常伯樊還能稍稍輕快一些,常伯樊含笑拍了下他的肩,道:“好了,你有心,爺心里有數?!?/br> 頓了一下,他又道:“夫人那邊,你多派幾個人暗中盯著?!?/br> “爺,這是?” “算我多心罷,我怕有人狗急跳墻,他們跳斷了腿無所謂,傷著苑娘就不好了?!背2?。 “大爺?蔡家?他們沒那個膽!”南和肯定道,“夫人已經警告過他們了,他們還敢動手?不至于那般傻罷?” “算不上傻,”常伯樊神色淡淡,“有持無恐,以為沒人敢真動他罷了,以為死了的人,還能管他一輩子?!?/br> 還真是,大爺仗著死去的老太爺可是干出了不少事來了。 大爺前面拿了家里公帳上所有的銀子、近二萬兩跟人做買賣,結果兩年了,一個銅板都沒拿回來。 那公帳上的銀子,可是包括府里和族里一年近乎所有的開支,里頭不僅有供族子赴京趕考的路費,還有祭祀祖宗、給常家學堂的先生的俸銀、給七旬族老的孝敬錢等等,結果他們府里的中饋沒有銀兩無法主持不說,族里知道后頭一件事就是逼著他們爺把銀錢補上,至于大爺,在老太爺的墳前跪了幾天,他們就當這事過了。 跪幾天,二萬兩就到手,一個銅板都不用還,南和是再明白不過他們爺嘴里這句話的意思不過了。 “爺,您一說,小的也覺得有點怕了,等會兒小的就去辦這事?!蹦虾驼f罷,又小聲問道:“這事要不要跟夫人透個底?如此夫人心里有數,有點防備也好啊?!?/br> 他們大爺,可真真不是什么講究人。 “嗯?”常伯樊沉吟了一陣,眼看長綠榭快到了,方道:“暫時不用,她最近事多,就莫讓她過多煩心了?!?/br> 嚇著了她,常伯樊怕她更想回蘇家。 * 蘇苑娘早膳還沒用完,柯管家就過來傳了有族人要回去的消息。 祭祀一過,有些家里有事的人就想早些回去了。 他們回去,要朝主家告辭。 要不要與他們當面告辭,可按親疏遠近來,但畢竟每個前來的族親皆是為了奔赴她與家主的婚宴來的,是以柯管家對夫人誠心建議道:“家里的親人們是為了您跟老爺的婚事來的,不管親疏遠近,他們要走,您該送上一送,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蘇苑娘安靜地看著他,頷首。 她沒有說不 見。 像上世,她沒送,是因沒有人來朝她稟這事,常伯樊也沒有說讓她送送親戚。 那時她年幼,心思少,就是父母教的再好再周全,她也沒想到這些事情上去,那時她心中皆是換了一個地方的茫然和慌張。 “那您是見了?”柯管家驚喜。 “是一家人都來了嗎?”蘇苑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