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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兒,你知道的,這不可能。朕雖然已經廢了她,朕也愿意把自由給她,但是,朝廷和市井,都不可能給她自由。她自己困住自己,是因為她無法憑著一己之力,去掉皇室婦的身份?!?/br> 殷繡一陣心疼。 白馬寺落英道上,回頭對她喊出“我不信!”三個字的那人的臉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那個時候她覺得她荒唐,瘋狂,可如今,再她能夠理解她的荒唐與瘋狂之后,她卻終究被世俗給吞噬掉了。 “魏釗,你走了以后,她活不久的?!?/br> “什么?” 殷繡抿了抿唇,“鄭后不會放過她的?!?/br> 魏釗回過身來,“我知道你與她之間有情義,你放心吧,朕臨走前,已經把楊嗣宜遣到艮園了中照看她了?!?/br> 殷繡心中一動。 “我其實……想問你,關于程靈,官家你究竟是如何看她的?!?/br> “朕沒有想過,不過,現在要想的話,是朕害了她,但朕卻救不了她了?!?/br> 雷聲隆隆。 殷繡此時自身的處境似乎并沒有立場去替別人的命運擔心。但程靈留在她記憶中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魏釗,我這里遇到了一個和程靈很像的人?!?/br> 魏釗低頭系腰間帶?!罢l” “月平公主,洛璽?!?/br> 魏釗一怔,側頭看向她,“怎么說?” 殷繡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么說,總覺得,她們身上有相似的地方,魏釗,你要小心這位公主,劉憲雖然不肯對我說大理的事情,但我隱約覺得,徐牧和大理之間,有關聯,這一次聯姻,恐怕是陷阱?!?/br> 魏釗抬手理整袖口的褶皺,極淡地笑笑“從來都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br> 說著,他垂下手,負于背后。 “繡兒放心?!?/br> 92.月波平 魏釗走后, 殷繡方從榻上坐起, 一件一件地穿衣挽發, 細致地將面上的妝容勻好,這才出來。 外面雨越下越大,等她回到小園中的時候,園中養荷花的青盆中的水已經溢出來了, 青色的石頭地上斑斕得流淌著雨流,青燈冒雨跑過來,接過她手上的傘替她撐住。 “繡姑娘,您可算是回來了?!?/br> 殷繡抖了抖繡口沾濕的雨水,一面道:“先生呢?!?/br> 青燈帶著她走到廊下, “今日下午先生差人送信回來,說今日不回來了?!?/br> 殷繡怔了怔, “說了原因嗎?” 青燈收掉傘,“沒有, 可是我們擔心的不是這個。先生之前說過,如果有一天他無故不歸, 要我們一定要帶姑娘走?!?/br> 殷繡站住腳步,“為什么?” 青燈也是神色惶恐“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先生的話一定有先生的道理, 繡姑娘,跟我們走吧。再晚怕是會出事情的啊?!?/br> 說著,一旁的小侍也跟了過來,追著道:“是啊, 繡姑娘,快跟我們走吧,車馬都備好了,在后園的門口呢?!?/br> “好,可是去什么地方?!?/br> 青燈道:“先生說了,帶您去銅陵關?!?/br> “銅陵關?”殷繡心中發緊,劉憲……劉憲究竟知道些什么啊。 此時大理王庭中卻是劍拔弩張的景象。 大理王洛辛手中的長劍正指著劉憲的咽喉。劉憲一步一步地退到了墻邊,手碰到安放在墻角的一盆蘭草,蘭盆應聲而碎,碎瓷在他的衣角劃拉出一道口子。劉憲低頭看了一眼。冷聲笑動:“是王上要劉憲替您謀劃的,這會兒為何又要降罪?!?/br> 洛辛的手往前頂,劍端已經戳到了劉憲的戳抵到了劉憲的咽部。 “你要本王逼死自己的親meimei,本王現在就殺了你?!?/br> 徐牧手上握著了一個青瓷盞,盞中的酒全然放冷,也沒有喝一口。 此時他卻抬起手來,瞇著眼睛抿了一絲,在唇齒間迂回,慢慢的品著。站在他身旁的濟坤正焦慮地看著他。 “大人,您說句話???” “說什么?!?/br> 他放下酒盞,“王上要碾殺一只螻蟻,本官說什么?!彼恍﹂_,“殺吧?!?/br> 劉憲側頭,看向徐牧,“大人好透徹?!?/br> 徐牧點頭,“對,這句話你是說對了,本官是透徹,不過你也輸本官。濟昆,放心,劉先生神機妙算,早算出來了,王上最后舍不得殺他?!?/br> 這話說出口,洛辛臉色卻是一白,手上力抵不住松了一分,尖峰歪斜,在劉憲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他一驚,忙松開手上的劍。 當的一聲,劍落的聲響震蕩宮室。劉憲彎下腰,撿起那本劍,低頭雙手呈回去。洛辛臉色尷尬,寫滿不甘,又說不出話來,兩個人僵在哪里。王后看不過去,連忙上前來接下劉憲的劍,而后慢慢地退到后面去了。 洛辛這才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回身走到王座上坐下。眼睛一直盯著地上的縫隙,肩膀起伏,輕輕的出喘息著。良久,方開口道:“除了這個法子,劉先生難道沒有別的計謀了嗎?” 劉憲看了一眼徐牧。 徐牧拍了拍袖口的灰塵,起身走到柴娑的面前,伸手取過那把劍,舉到燈下打量。 “最后都是要見血的,王上,銅陵關不下,您拿什么劍,往大陳的腹腔里插?!?/br> 洛辛還沒有開口,柴娑在一旁急道:“那也不能讓月平meimei去送死啊?!?/br> 洛辛扣握著王座的扶手,眉頭深刻出“川”字,柴娑見他不言語,又拖長聲音喚了他:“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