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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嫣回過頭來,“妾那日并沒有說什么,是乳娘心疼妾,才說得過了些,妾已經責過她了?!?/br> 鄭婉人跟幾步過去,“你會責她?這到稀奇,我以為你向來是聽她的調停,被她呼來喝去,為她東奔西跑來著?!?/br> “我……” 吳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此時奶娘在八王妃處陪著伺候,并不在她身邊。 她本就沒什么主意,更不知道如何與人過嘴上的招式,被鄭婉人一番揶揄,還口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將那些萬年不錯的大道理搬出來。 “鄭妃,今日圣人娘娘在,京中重臣也在,您與妾,還是要顧官家和圣人的體面?!?/br> 鄭婉人笑開,抬手扶了扶鬢上的鳳釵。 “官家的體面自然是要顧的,不過,旁人的體面,這么久了,咱們給的還不夠嗎?” 吳嫣順著她的手抬頭望去,這才發現她今日簪了一只純金造的鳳釵,鳳眼為瑪瑙所嵌。大陳宮的規矩,身在妃位的嬪妃不逢大典是不能簪鳳釵的,簪也只能簪鎏金的。今日雖也算是個大日子,但畢竟只是君臣同樂的娛宴,并不是什么大典,再加上,這只鳳釵為純金所造,本就是逾越,吳嫣張口想說什么,后面的擊節聲已經一聲一聲地傳過來了。 鄭婉人刻意扶住她的手。眉眼間的笑意義不明。 “走吧,你如今身子不濟,本宮扶你過去?!?/br> 魏釗是扶著周太后一道入庭中的,眾人皆止聲叩首行跪拜的大禮。程靈上前替過魏釗的手,魏釗便行到程太師面前,親手攙扶他起來,順著免去了眾人的禮。 白慶年站在胡相的后面,胡相側頭問他道:“今兒奇了,殷家的那個姑娘不在官家身旁?!?/br> 白慶年心知肚明,又不能直說,便打馬虎眼兒道:“怕是差了什么別的差事吧,今兒宮人們事忙?!?/br> 胡相笑了笑,“我也不是什么事都糊涂得不知,聽說,那丫頭出了什么事,禁軍正在城里尋她呢,這幾日城門上也設了關卡,你會不知道?!?/br> 白慶年聽他這么一說,有些尷尬,只得陪笑道:“我們這些人,哪里有相爺的眼睛犀利啊,知道一些,就怕官家不樂意,不敢多問吶。與其關心那丫頭,您到不如關心一下徐大人?!?/br> 胡相道:“他不一相是這種派頭嘛,定是要官家坐著等他。問起道理來,官家還得替他說一句,母族中的長輩,該敬?!?/br> 說著,胡相鼻中笑了一聲。 那廂傳入席。 二人方止聲,各自入席。 園中雖奇花異草爭奇斗艷,又遇晴好天氣,天朗風清,人人袖中皆盈滿花香。但因徐牧未至,周太后又在席中沉默不語,魏釗遲遲不祝第一杯酒,眾人也不敢貿然開口,將才還熱鬧的氣氛,驟然變得沉悶。 程靈見氣氛尷尬,便側頭故意揚聲道:“派人去請徐大人了嗎?” 楊嗣宜應道:“去了?!?/br> 眾人看向魏釗,他一只手按在桌案上,漸漸半握成拳,但面上卻沒有什么情緒。 “再去請?!?/br> 這話也說得淡,楊嗣宜應是,轉身正要親自出席去請,卻有將才派出去的宮人來回話。 “楊供奉,徐大人來了,但徐大人說腰疾才好,仍不敢長走,請官家準他的步輦入園……” 這話當著百官的面兒說出來,楊嗣宜當真想給那小內官一個嘴巴子,那小內官看著楊嗣宜幾乎要殺人的眼睛,聲音也越來越小。這幾乎是當眾在挑釁魏釗。 鄭御史道:“艮園雖不是大陳宮,但也斷然沒有為臣的乘輦而入的道理。官家,此事定不能容?!?/br> 魏釗還沒有開口,卻聽周太后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哀家老了,這段時日以來越發有了憐老愛老之心…” 說著,他看向魏釗,“我們這些老東西的身子,都在過去兵荒馬亂的日子里折騰痛了,還能守著宮里,守著疆土,實在勉強…他是你的親舅舅,這里也不是大陳宮,官家,該盡的孝順,還是要盡?!?/br> 太后這樣說,原本想說話的程太師和白慶年等人也只好閉口了。 魏釗的手指稍稍松開,笑了笑。 他從圈椅上坐直身子,“母后說得是,徐牧是朕的親舅舅,今日又是娛宴,不必講究,楊嗣宜,你親自去,請徐大人過來?!?/br> 楊嗣宜應是去了。 宴上的人卻在面面相覷,宴上的大多是文官,這些人平時就是靠著自己表面上那一身規矩和體面或活著的。雖然不見得每一個人都是內心清明,手上干凈,但表面上撐著的這一張忠孝節義皆齊全的皮,是他們存活世,立足于官場的倚仗。 徐牧的言行,實在是愉悅了。 他們也說不上來,到底是替魏釗不平,還是說,徐牧的行為撩動了他們內心壓抑的一些欲望。 總之,大多的人是不快的。 紛紛往庭門前的落花道上望去。 不多時,徐牧乘步輦過來了。 身旁該跟著一個身著袈裟,手持鎏金禪杖的人。 在座很多文官私底下都是僧眾有結交的,大陳尚佛教,佛學幾乎是文人們的精神世界,所以,大多數人都認識徐牧身邊這個和尚。 白慶年忍不住多了一句:“濟昆怎么跟著徐牧一道過來了?!?/br> 70.異骨rou 魏釗站起身, 眾人也連忙跟著一道起身,徐牧看著立在前面的楊嗣宜,楊嗣宜看向魏釗, 見魏釗微一頷首點頭, 這才極不情愿地上去扶徐牧下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