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噴噴的烤羊腿一下架，就被大家瓜分了，娜塔莎繼續烤羊rou串、土豆和魚。吃得心滿意足后，倆菲律賓小伙子和倆澳洲姑娘成群結隊地離開了，三個莫斯科人在打一種聞雪看不懂的撲克牌，角落里，袁媛和鄭易陽依偎在一起，商量著接下來的行程。

    聞雪和娜塔莎聊著天。她發現，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娜塔莎聊天時總喜歡把話題往葉子杭身上帶。

    比如，聞雪問：“每次有客人來，都是你開車去機場接嗎？來回一趟得四個多小時，會不會太辛苦了？”

    娜塔莎哼笑，沖旁邊的阿諾抬了抬下巴，“一般是他負責接送?！?/br>
    小伙子正在悶頭喝酒，伏特加像白開水一樣灌進去，臉色一點變化沒有。

    娜塔莎繼續說：“不過你不一樣嘛，你是葉子杭介紹來的，我當然得親自接待?！鳖D了頓，她不著痕跡地切換了話題：“對了，葉子杭是怎么跟你說的？”

    聞雪端著酒杯，眼神迷離，“什么怎么說的？”

    “就是……”娜塔莎一時語塞，耳根微微泛起了紅，“他是怎么說我的啊。有沒有說我的壞話？”

    聞雪彎眸笑了。

    她飲了一口蜂蜜酒，等溫熱的液體流到胃里，身體由內而外地熱乎起來，才不緊不慢地說：“他說他有個老相好，在極光基地開了家民宿，報上他的名字，能打骨折?！?/br>
    娜塔莎一下子急了：“他怎么盡瞎說！我有這么——”

    話未說完，被一陣清脆的鈴鐺聲打斷。

    娜塔莎聞聲回頭，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門口。

    他身形高大，眉目冷峻，也許是因為凜冽的風從他身后灌了進來，他的身周也散發著一股冷氣，娜塔莎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他提著行李大步走進來，娜塔莎這才注意到，他身邊還跟著個小孩。

    門再次關上，風雪被擋在了屋外，撞得木門哐哐作響。

    聞雪看了一眼，便飛快地轉過頭，只留一個冰冷的背影。

    娜塔莎嘟囔道：“奇了怪了，這么晚還有客人?！闭f完，她放下酒杯，起身迎了上去。

    也許是聽到她說的話，男人直接用中文說：“娜塔莎嗎？是葉子杭介紹我來的?！?/br>
    娜塔莎頓時愣住。

    又是葉子杭？這家伙不會是逢人就給她打廣告吧？

    她更費解的是：“你是怎么過來的？”

    這外頭冰天雪地的，沒有公共交通，連路標都是隔得老遠才見到一個，哪個出租車敢接這種荒郊野嶺有去無回的活兒？

    男人輕描淡寫地解釋：“租車。一路打聽，繞了很多路?！?/br>
    “……噢?！蹦人读藥酌?，很快揚起一個標準的笑，“歡迎。你也是來看極光的吧？”

    男人的聲音略顯沙?。骸拔艺胰??！?/br>
    聞雪低著頭，雙手握緊酒杯，一動不動。

    她能感覺到方寒盡的視線像雷達一樣，精準地落在她的后頸上。那灼熱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過了會兒，就聽見他說：“我跟她是一起的?！?/br>
    娜塔莎向聞雪投來疑惑的目光。

    聞雪沒回頭，將杯中的蜂蜜酒一飲而盡，冷冷地說：“我不認識他?！?/br>
    方寒盡沉默著，過了很久才再度開口，聲音有幾分低落：“行吧，那給我再開間房?！?/br>
    娜塔莎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莫非他就是聞雪那個“剛剛分了”的男朋友？果然，聞雪是跟男朋友吵架了，才一個人賭氣跑到這里來的。

    理清人物關系后，娜塔莎放心下來，笑瞇瞇地比了個“OK”的手勢。

    她繞到柜臺后頭，拿出厚厚的記賬簿，向方寒盡介紹：“這里、這里簽個字，還有，請把護照出示一下?！?/br>
    一系列流程很快走完，娜塔莎拿出鑰匙，“你住10號屋?，F在要入住嗎？還是先吃點東西？”

    “先吃飯吧。一天沒吃東西了?！?/br>
    方寒盡脫下外套，拍了拍上面的雪，掛在門邊，又蹲下身，幫方春生脫下外套和帽子。

    他抱起方春生，徑直走到爐火旁，在聞雪對面坐下。

    “jiejie！”方春生指著聞雪，語氣里滿滿的驚喜。

    聞雪恍若未聞，垂著眼簾，怔怔地盯著爐子里的炭火，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方寒盡也沒說話，接過娜塔莎遞來的盤子。

    剩下的食物不多，羊rou早被瓜分殆盡，只剩下兩條魚，幾塊烤土豆，和干巴巴的面包。

    他將剔了刺的魚rou叉到方春生的盤子里，叮囑道：“快點吃?！?/br>
    方春生仍是一臉困惑，指了指聞雪，示意方寒盡：“是jiejie啊?！?/br>
    這次的聲音小了很多，帶點疑惑，和小心翼翼的試探。

    方寒盡沒什么情緒地“嗯”了一聲，悶頭吃著土豆，再無反應。

    囫圇吃完晚餐，方寒盡站起身，對娜塔莎說：“麻煩帶我們過去吧?！?/br>
    娜塔莎不停給聞雪使眼色，偏偏她一直低著頭，把自己窩在沙發里，紋絲不動，沉默得像一尊雕像。

    方寒盡又催了一遍，娜塔莎這才悻悻作罷，“噢”了一聲，轉身帶著兄弟倆出了門。

    門關上的一瞬間，聞雪眼睫輕顫，眼眶迅速泛起一圈紅。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讓心緒平靜下來，心頭的澀意卻止不住地翻涌。

    角落里的情侶在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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