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后，聞雪靠在椅背上，斜瞥著方寒盡，笑容里有幾分得意：“聽我的沒錯吧？

    方寒盡哼笑，過了會兒，問：“明天什么打算？”

    “去紅場，景點都集中在那兒，全部逛完得花一整天?！?/br>
    方寒盡思忖片刻，說：“上午我們一起去。下午我得帶春生去醫院，就不陪你了?！?/br>
    “行?！甭勓c點頭，目光不自覺轉向方春生，小孩臉蛋紅撲撲的，下巴擱在桌子上，眼皮耷拉著，似乎快睡著了。

    人在吃飽喝足后就容易犯困。聞雪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羽絨服，說：“咱們走吧?！?/br>
    結完賬出來，冷空氣撲面而來，聞雪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

    街燈一盞盞亮起，投下一束束昏黃的光，光下白絮飛舞，積雪的街道延伸進夜的盡頭。

    下雪了。

    方春生一下子激動起來，邁著小短腿沖到火鍋店門口的空地上，仰著頭原地轉圈，拿舌頭去接緩緩飄落的雪。

    聞雪與方寒盡相視一笑。

    等方春生玩得盡興了，方寒盡走過去，牽起他的一只手，輕輕晃了晃。

    “走嘍?！?/br>
    聞雪也跟過去，動作自然地牽住小孩的另一只手，問：“去哪兒？”

    方寒盡指著路的盡頭，“消消食?！?/br>
    聞雪沒想到，方寒盡消食的方式居然是逛商場。這跟他的直男氣質不太符吧？

    看著商場金色的拱形門，聞雪有些發愣：“你要買什么嗎？”

    “給你買件羽絨服。葉子杭不是說了嘛，讓我對你好點?！?/br>
    “……”聞雪一臉狐疑，“你什么時候開始聽葉子杭的話了？”

    方寒盡笑了下，“我只挑我喜歡的聽?！?/br>
    說完，他伸手攬住她的肩，把她推進了商場。

    這家商場晚上還算熱鬧，一樓大廳各色面孔來來往往，其中不少亞裔面孔，不知是游客還是旅居的華人。

    聞雪仰望著金碧輝煌的穹頂，不免有些擔憂：“這里裝修得這么豪華，應該挺貴吧？”

    方寒盡料到她會這么問，早就準備好了回答：“最近盧布一直在貶值，這里的國際品牌沒有及時調整價格，所以相當于在原來價格的基礎上打了七折。你沒看到這邊華人那么多嗎？都是來代購的。這幾天都搶瘋了！”

    還有這等好事？

    聞雪瞪大眼，激動地晃著他的胳膊，“那趕緊去搶??！”

    —

    方寒盡在商場指示牌前駐足片刻，迅速明確目標，帶聞雪和方春生直奔三樓。到了以后，根本不用看招牌，哪家店華人最多就往哪兒沖。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挑揀、試衣、排隊、結賬，三個人終于從店里出來了。方寒盡兩手提滿了袋子，活像一個盡職盡責的代購。

    “還是好貴哦……”聞雪嘟囔著，“打完折也要五千多，也沒見它哪里特別??？”

    方寒盡嗤笑：“去了北極圈，你就知道什么叫物有所值。你這件衣服，在國內專柜至少要一萬?！?/br>
    “真的？”聞雪眼睛倏地亮了。

    這件衣服花五千買的，她又賺了五千，四舍五入算下來等于沒花錢??！

    她興沖沖地說：“待會兒找個取款機，我把錢還給你?！?/br>
    她身上沒帶那么多現金。剛剛付款時，她正要詢問能不能刷卡，收銀員直接越過她，收了方寒盡遞來的信用卡。

    方寒盡拒絕了她的提議：“我要那么多現金干嘛？萬一遇上打劫的，豈不是血虧？”

    聞雪想了想：“那我給你轉賬？”

    方寒盡不在意地笑笑，“回國再說吧?！?/br>
    聞雪抿了抿唇，沒接話。

    拖得越久，欠的越多，最后就還不清了。

    走出商場時已是九點多，雪越下越大，從白絮變成了鵝毛，路面很快被新雪覆蓋。

    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光潔平整，讓人身心舒暢。腳踩在上面，還能聽到輕微的嘎吱聲。

    三個人并肩走著，街燈散發出溫暖的光，三條影子投在雪地上，中間那個小小的影子，走路還帶點蹦跳。

    聞雪回過頭，看著雪地上的三列腳印。

    很尋常的畫面，不知為何，卻讓她的視線停留了很久。

    “看什么？”方寒盡停下腳步，回頭，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沒什么?！甭勓u搖頭，目光掃過街角。那里有個地鐵口，燈光明亮，人影零星，一個裹著頭巾的老婆婆正坐在臺階上擺攤。

    聞雪心念一動，不自覺加快腳步。走近了才看清，這老婆婆賣的是圍巾帽子之類的毛織品。

    “要不要買圍巾？”她看向方寒盡。

    方寒盡有些費解：“剛剛要給你買，你說不需要?！?/br>
    “商場里面的東西貴啊?！?/br>
    “但那是羊絨的，更保暖?！?/br>
    “……我就喜歡毛線的?！?/br>
    “好吧?！狈胶M無奈地嘆氣，嘴角卻不自覺勾起，眼里漾著寵溺的笑意。

    他蹲下身，挑了條紅色圍巾，用俄語跟那老婦人聊了幾句。

    “她說這些都是自己手工織的，一條三百盧布，折合人民幣也就二十多塊錢吧?！狈胶M仰頭望著聞雪，晃了晃手里的圍巾，“這條怎么樣？”

    聞雪癟了癟嘴，抱怨道：“太艷了吧？”

    “你剛剛買的羽絨服是白色的，最好搭條深色的圍巾?！?/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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