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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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能感覺到旋律在空中飄逸,如絲絲縷縷狀在他的身邊環繞, 伸手可碰。緊接著, 遠處的鬼嚎、風聲、劍響統統消失了。 經文常說,頓悟只需要一須臾的時間。 那么, 應該正是現在吧。 何畏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動作, 金光驟然收斂。他面色如水般平靜, 抬頭望向星空。 秋夜的京郊難得能看到星星,閃爍著如同指甲蓋一般的微弱光芒, 但在此刻何畏的眼中卻熠熠發亮。東北方向, 何畏看著那七顆勺型的星子,勺柄正沖向自己, 突然福至心靈,冥冥中感到了一絲力量,瞬間想到一闕練功必修的經文 《北斗經》 箜篌的聲音亦在同一時刻變得鏗鏘有力起來, 何畏凝神片刻, 跟上節奏,開了口。 北斗九宸,中天大神, 上朝金闕,下覆昆侖元皇正氣, 來合我身,天罡所指,晝夜常輪系系人身,災厄蠲除,獲福無量, 天師歡喜 配合著阿臣的琴聲,何畏唱誦的經文也變得近乎與呢喃,兩種聲音漸漸合而為一。 他從未刻意背誦過這段文字,此刻卻像寫在自己的基因中一樣毫無阻礙的唱了出來。很快,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和自己的罡氣,甚至自己的意識,都融入到了經文當中,那是一種在他胸口逐漸累積的炙熱之感。 然后,在某一瞬間,本能告訴他,是時候了。 于是,何畏睜開眼,只見一道圓環一般的金光以他為中心,瞬間向周遭清蕩了出去。觸碰到的那些野鬼,只在一瞬間便被停住了手中的動作,隨著微風,化作一陣煙塵,融化在了黑夜中。 仿佛從未出現過那樣。 葉隱棠和宋逸舟瞬間驚愕不已,但他們還沒回過神來,只見拿到金光圓環又從外向內蕩了回來,最后收束在了躁動不已的睡袋上。 何畏卻如同沒有看到這一切一樣,已經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地,依舊繼續吟誦。 那睡袋的躁動也立即停止了。 食塵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的鬼怪大軍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化解。 但他是京西鬼王,于是,他從懷中掏出一截骨笛,輕輕吹響。 經文的聲音立即被壓制了半分。 同一時間,更遠處,源源不斷的鬼怪再次出現,依舊前赴后繼的向上涌來。 經文未畢,何畏依舊繼續吟誦,他能感覺到金光加身,試探的接觸著周圍的一切,甚至墓地中英靈們的氣息,萬事萬物在他的眼中變得都有各自的氣場,而他可以隨取隨用,用之不竭,他也不需要認真瞄準,因為經文所到之處,皆是能量所及之處。 而他第一次調用這些能量,并不十分數量。但每每他感覺脫力之時,阿臣的琴聲都能讓他獲得絲絲縷縷的力量。 兩人配合著,將經文的下半闕吟誦完畢。 何畏再睜開眼,只見四周一片空蕩,甚至寂靜。 連身后的黑氣旋風也不見了蹤影。 他正想休憩片刻,但突然后脊一陣寒意。還沒來得及轉身查看,便被葉隱棠攬在了懷里,金屬碰撞聲乍然作響,替他擋下了來自食塵的偷襲。 食塵不再召喚手下,而是催動著掌心的黑氣呼嘯而來,葉隱棠和宋逸舟翻身迎敵,劍花滿天,幾乎是拼死抵住食塵的步伐,不教他接近何畏半步。 何畏大口喘息著,只覺得眼前的打斗幾乎可以用嘆為觀止四個字來形容。不需要他了解,便也可以猜到,能和鬼王打的有來有回的驅魔師一定少之又少。 可葉隱棠和宋逸舟在配合之下竟然游刃有余。 食塵見自己被牢牢纏住,一時擺脫不得。突然將身后的斗篷一卷,整個人身變成了一道黑色利劍。 葉隱棠用劍法招架著,可食塵的意圖顯然并不在此,他朝天上飛去,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后就在四人都沒反應過來的剎那,抓準他們都聚集在何畏身邊的防守空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了睡袋。 瞬間,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激起渾身顫栗的尖嘯。 一股洶涌的戾氣從睡袋的裂縫中奔涌而出,寒意、恐懼、驚慌、憤怒種種情緒不受控制的侵入了四人的心頭。 食塵單足點地,落在了一旁高位的石塊上,微微一笑:這就交給你們了,慢慢玩吧。 然后,他隱匿了身形,消失在深淵之中。 那團戾氣仿佛一個蠕動的黑色胎球,正試圖拼命伸展四肢,有些rou芽已經從表面伸展了出來。 何畏想用罡氣將它包裹住,但剛剛驅動體內的能量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現在已然是強弩之末,又要抵抗情緒的侵擾,焦急之下竟然咳出一口血來。 剩余三人見狀,皆是大驚,然而也只能顧及自己的艱難抵抗,無法上前幫助。 胎球上面漸漸浮現出一張人臉。 是個女孩。 她在啼哭,真的如同新生的嬰兒一般。 一陣猛烈的寒意正向四周飛速擴散。 就要來不及了。 突然,一個瘦削的短發身影出現在了四人面前。 她伸出一只手,直直插入胎球中心,緊接著,陣陣黑氣把她包裹,更強的戾氣迸發了出來。 然而她也毫不示弱,偌大的黑色屏障在自己面前成型,與那戾氣不相上下。 何畏見到她雙目如滲血一般殷紅,整個臉頰出現了道道黑色裂縫,幾乎整個人都要被撐開一般。 但她同時也在吸收著胎球的一切。 十秒、二十秒幾分鐘。 她和胎球僵持著,終于,還是挺到了最后。胎球驟然縮小,變成了一個懸空的黑色丸子,而她也毫不猶豫,快步上前一口吞下。 然后回頭,一臉得意看向何畏。 何畏被震撼的半晌說不出話。 女孩笑笑:怎么,看傻了?不知道鬼修都是這么簡單粗暴的嗎? 何畏吞了口口水,顫顫巍巍道:核核桃。 嗯,就是本鬼姑,核桃說完凝神運氣片刻,又恢復了正常時的面龐,你們都不把計劃告訴我,幸虧我自己來了,要不你們幾個道士馬上都要變成行尸走rou了。 何畏仍處于難以置信中無法自拔:我沒想到你這么強。 一般一般,核桃揚了揚自己的短發,屬性克制罷了,再加上這怨胎只有那鬼女一半的怨念,要不然我也不一定抵擋得住。 不管怎么說,謝謝了。 我才要謝謝你們!讓我能吃到這么大的怨念,想來很快就能進階了! 四人也緩了過來,排排靠在一旁的石頭上,歇息著。 宋逸舟靠在泊臣的肩膀上,拍著何畏:畏畏,你實在是太強了。 葉隱棠也淡淡笑著:實在驚喜。 宋逸舟恢復了半口元氣,重重錘了一下葉隱棠的肩膀:你會不會說人話!這還叫驚喜?第一次駕馭罡氣就能做到這個程度,很多道士究其一生都不信,這真的超綱了,我都不知道何畏是怎么做到的。 呃這個嘛,我也不知道何畏不好意思撓撓頭:感覺就是突然就知道怎么做了。當然,也多虧阿臣哥的提醒和幫忙,我也才發現自己可以這樣用能量。 阿臣正閉目凝神,過了一會才輕輕問道:內息如何? 何畏感受半晌,如實答道:很亂。 那讓我為你調節一二。阿臣睜開眼,強撐著站起身來,將手掌覆在了何畏的額頭上,可還沒開始吟誦,突然咳出了一口血來。 何畏想上前攙扶,但剛站起來半步,又因脫力而摔回了石頭上,幸虧有葉隱棠墊住才沒有受傷。 能不能別這么敬業了??宋逸舟趕緊把二人扶穩坐好,一臉責備:簡直就是倒數第二照顧倒數第一,你倆今晚都累成這樣就好好休息吧! 于是兩人又重新坐下,宋逸舟和葉隱棠從帳篷外面拿來了被褥和水,讓他們緩緩。 墓園外出現了久違的寂靜。 四人裹在一條長毯里,何畏也不理核桃坐在一邊奚落地說什么四個人像小學生秋游那些話,只覺得一陣難得的安心與愜意,慢慢感到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地靠在了葉隱棠的肩膀上。 葉隱棠別過頭去,無聲地笑了笑,不料正好被宋逸舟看到,于是立馬切換回了嚴肅的表情。 宋逸舟卻撇嘴笑笑,露出一幅我都懂的表情。 葉隱棠輕輕瞪了他一眼,宋逸舟立馬靠在石頭上,雙手墊著頭:哎,好久沒這么舒服過了,真希望可以一直這樣 留神吧,今晚還沒結束呢,核桃拍拍肚子,消化著剛剛的怨靈,食塵還沒死,再加上還有一半的怨念 宋逸舟一臉不快:呸呸呸!你個小姑娘不要烏鴉嘴,說不定它們今晚就不來了 喵嗚? 一陣貓叫打斷了四人安逸的氛圍。 宋逸舟猛然起身:貓妖來了。 嗯。葉隱棠也隨即起身,還不忘回頭給何畏和阿臣掖好被子,交給我們吧。 好。 何畏雖然有心幫忙,但實在站不起來了,只能先緩緩。 遠處十幾個綠點亮起,步步逼近,不到半分鐘便來到了他們面前,正是那群小奶貓。 各人都做好了應敵的準備。 可出乎四人意料之外的是,那一群小貓竟然十分乖巧的蹲坐在了他們面前。 為首的是那只黑白相間的小貓,它一歪頭:喵? 四人也歪頭:嗯? 然后它走上前,蹭了蹭何畏的褲腳,低垂著頭,似乎在請求他的原諒一樣。 何畏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下意識地伸出了手,輕輕摸了摸它頭上的呆毛。 然而這就仿佛打開了什么開關一樣。緊接著,剩余的十幾只小貓一齊喵喵喵的歡快地叫著,一擁而上,差點把何畏壓的喘不上氣。 核桃饒是見多識廣,此刻也不得不感嘆:這也太奇怪了。 葉隱棠皺著眉:會不會和它們之前吸飽了何畏的罡氣有關? 核桃搖搖頭:應該不是,你想想它們那天是怎么對待無臉阿伯的。妖族向來對食物沒有什么慈悲之心,它們是幾種精怪里最愛抱團排外的,因此通常只對同類或者認可的首領才這么親昵。 葉隱棠的眉頭更深了,似乎在想著什么。 何畏卻已經放棄了思考,正享受地被滿身小貓撓地咯咯直笑,只憑感覺猜得道:或許是它們喜歡我的罡氣,想認我做主人呢? 可它們也不是普通的妖,是被怨靈侵染才形成的妖 唔,我知道何畏現在的狀態可以用樂不思蜀四個字形容,但它們看上去沒什么危險,我們要怎么辦?除掉它們身上的怨念嗎? 何畏問完,四個人一起齊刷刷地盯著核桃。 看我干嘛!核桃把頭別過去,我已經吃飽了,一點都吃不下了。 哦那我們可以先養著,等回頭再除嗎? 三人一鬼又齊刷刷地看向葉隱棠。 不可,葉隱棠沉吟片刻,它們現在的妖性雖然壓住了怨念,但不知道何時會爆發,帶著它們就仿佛帶著定時炸彈一樣,更何況還不明白它們為何現在這樣表現總之,太危險了。 突然,它們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動靜。 四人警覺回頭,看清來者才松了口氣。 是無臉阿伯,或者叫,阿嶺。 何畏立即調轉內息,伸出一根金光,與阿嶺連接了起來。 自從他剛剛將罡氣催動進歌聲后,感知這件事似乎變得輕松,甚至如同本能一般。當下他還沒有太大感覺,但事后想想,可能因為自己的能力到了第二個境界,再做第一個境界的事便會覺得輕而易舉。 阿伯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巨石旁邊,所有的小貓瞬間炸起了毛,一臉兇相地望向他。 阿伯,你怎么來了?何畏禮貌問道,今晚太危險了,您還是回到鬼層吧。 不阿伯顫顫巍巍,想伸手摸摸小貓,我我想看看女兒。 何畏恍然,他幾乎忘了,自己懷里抱著的小貓,正是阿嶺女兒的怨靈。 可他的女兒們,顯然并不想認回這個爸爸,各個齜牙咧嘴,不讓阿伯靠近。 何畏試著用罡氣接入貓妖們,然而一次次失敗,核桃拍了拍他的肩膀:它們都還沒開智識,就算你接入了也只能讀到一些混沌的消息,別試了。 哦。 道長大人,阿伯又問道:請問你可以不控制它們嗎?讓它們吸我可以嗎? 啊這何畏反應了一下才知道阿伯是在叫自己,不必如此吧? 這份對親情的表達多少有點變態了。 阿伯干脆直接擼起袖子,向前湊著,用盡可能卑微的語氣再次求道:求您了,讓我為女兒做點什么吧! 核桃嘆了口氣:就按阿嶺說的做吧,如果這樣能讓他心里舒服點的話。你不必擔心,他應該是感覺不到痛的。 畢竟被女兒的怨念侵蝕了這么久,各種感官應當都退化了不少。 好吧。何畏定了定神才下定決心,然后將小貓們向前一送,捧到了阿嶺的身邊,去吃吧,毛孩子們。 可小貓們只略帶嫌惡地看了阿嶺一眼,又縮回了何畏的懷抱中。 何畏嘆了口氣,頭一次覺得阿嶺失去視力也算是一種幸運,不然看到剛剛小貓們那個眼神,應該會被傷透了心吧。 許是吃過了你身上好味道的罡氣,嘴刁了,對鬼血液里的陰氣不感興趣了。核桃聳聳肩,故作輕松道,畢竟是動物嘛。 嗯。 何畏把這段話如數轉達給了阿伯,阿伯也沒流露太多情緒,但也沒再說話,靜靜地坐在了一旁,顯然也不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