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與嬌嬌 第55節
灌木叢后,夫妻倆屏氣凝神目睹了這一切,看著一行人浩浩蕩蕩走遠,這才慢慢往后退。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李代桃僵,貍貓換太子。就是不知,是誰的主意?她娘,還是懷家? 事情好像更加復雜了。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從不遠處傳來。 玉想容拿鞭子揮開擋路的枝椏,撅著嘴嘟囔。 “大表哥也真是,非要來這種鳥不拉屎的荒山野林,還說有寶藏,我看寶藏沒有,臭蟲子倒是滿地都是?!?/br> 說吧,一鞭子揮過去,打開了周窈身前的枝葉,就要打到她身上。 周謖眼疾手快,捉住女人的鞭子,用力一扯,再一松,將人狠狠甩了出去。 玉想容腦袋碰到泥土地,磕的一下,好痛,雙眼冒星星。 “賤民,賤民,我要殺了你們!” 周窈看女子叫囂,這一日怎么回事,盡遇到這些人,也是心煩:“誰殺誰還不一定呢?!?/br> 另一頭,南凌夜聽到表妹叫聲趕過來,正好瞧見周窈沒有涂藥水的真容,當即愣住了。 玉想容看到表哥呆呆站在一邊,也不過來幫忙,要瘋了。 “表哥,你快綁了這個賤女人,她欺負我!” 至少,玉想容眼里是這樣,于是,更火了,趁著周窈分神猛地推開她,撿起掉落在地的鞭子朝著周窈狠狠揮了過去。 周謖直接一腳,將女子飛踢了出去,冷眼看著南凌夜。 “你這meimei腦子是不是有毛病,見人就打,太野蠻了?!?/br> 玉想容怒直了眼睛。 “你才野蠻,看我不拔了你的舌頭,叫你亂說話?!?/br> 第57章 . 嫌隙 你可知我是誰 早在決定走這一趟前, 周父就再三告誡過周窈,帝都乃龍脈所在,極貴之地,去也極險, 需萬事當心。 然而這還沒到京城, 只是臨近副都平京府, 就已然發生了不少事,周窈想不當心都不行了。 在鄉下, 女子地位身份有限,脾氣再壞,也就那樣, 最多也只是逞逞口頭上的威風,不似眼前這個女子,嘴巴壞不說,還動手。 偏偏有個好聽的名字,周窈在聽到男人動怒時喚出的女子名諱, 只覺可笑異常。 玉想容看到周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蔑笑, 心下更惱, 一個皮相好看點的村姑,居然也敢笑自己, 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你可知我是誰?惹了我---” 話還沒說完, 玉想容就一聲叫起,一把短刃從她臉側劃過,倏地一下,就在她側臉留下了一道不長不短的血印子。 南凌夜瞧見表妹受了傷,面色亦是微變,再看向摟著貌美女子離開的男人, 愈發地心情復雜。 這人也不知何時動的手,當真是快,他竟然毫無察覺。 這時候,南凌夜也顧不上自家表妹,快步跟上走遠的男女,一直到二人馬車邊,盛情相邀。 “二位是否也要前往京城,算來還有五六日的行程,不如我們結伴,路上也有個照應?!?/br> “表哥,我受傷了,他毀了我的臉,你不為我出氣,不好好教訓這兩個刁民---” “夠了,你不主動挑釁,人家會傷你?說來,是你不對在先,該你給這位姑娘賠個不是?!?/br> 說話間,南凌夜一記暗含警告的目光,隱隱有發怒的跡象。玉想容多少有些忌憚這個表哥,就算自己受了欺負,內心憤恨不滿,也不敢再言語。 周謖將周窈送進馬車里,自己坐到前頭,也不管會不會撞到人,提起韁繩往前一揮,繼續趕路。 見馬車動了,南凌夜動作迅速地將玉想容往旁邊一拽,玉想容腳下打晃,險些摔倒。 南凌夜無視表妹煩人的控訴,目光隨著遠去的馬車,變得愈發幽深。 待馬車消失在自己視線里,他才將注意力轉到表妹身上,語氣頗為不耐:“你若再這樣耍脾氣,不知收斂,我即刻就給舅舅寫信,讓他派人過來把你接回去?!?/br> 玉想容這回是自己偷跑出來找表哥的,若被家里人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 聽到這話,玉想容慌了神,也顧不上臉上的疼,抓著南凌夜的胳膊搖晃:“表哥,我錯了,我再也不亂發脾氣,你別告訴我爹,不然,不然我死也賴著你不走?!?/br> “若是舅舅親自來抓,那就不是我管得了的?!蹦狭枰箍囍?,不為所動。 “那我以后都聽的,聽你的?!?/br> “表妹說話可算話?” “算算算,我不聽,我就自己走,不用你叫我爹來?!?/br> “那好,待會,若是再遇到那二人,你給那位姑娘道個歉?!?/br> 男人話一出,玉想容討好的笑容僵在了嘴邊,不可思議地瞪大眼:“表哥你瘋了,那男人劃傷我的臉,你還要我給他們道歉,該是他們跪下來給我謝罪才對,表哥,你莫不是眼神不好,看那女人長得有點姿色就動了---” “你再多說一句試試,我現在就安排人把你綁回家,讓人嚴加看管,看你還敢不敢亂跑?!?/br> 最怕被管束的刁蠻小姐在男人明顯動怒了的威脅下閉了嘴,盡管內心仍是不服。 “還有,你說錯了,不是有點姿色,而是姿色過人,遠遠在你之上?!?/br> 南凌夜即便沒有非分之想,僅在欣賞美色的角度上,也要糾正表妹話里的不對。 然而男人不懂女人心,這話放出來,比捅了馬蜂窩還可怕,玉想容瞬間又炸了。 周謖夫妻二人已經走遠,自然看不到女子崩潰的模樣。周窈也不想將這種無理取鬧的女人放在心里讓自己不快,當作不愉快的小插曲,甩甩頭,不再去想。 現如今,她最擔心的,反而是高家那邊。 冒充她身份的那位高小姐到底是誰安排的,又有什么目的?鄒氏對高家芥蒂頗深,一直懷疑高家人害的他們,如果是她安排的,那就不只是認親那么簡單了。 更何況,如果只為認親,鄒氏何為要找人冒充自己。 夜里,二人找到一戶農家借宿,房門一關,周窈與周謖聊到這事,說出自己的困惑。 周謖看她一眼,回得倒是干脆:“不想讓你涉險,又心結難了,無論替代品能否查出真相,最后是死是活,自己也不會心疼?!?/br> “是這樣嗎?”周窈低聲,更像自問。 周謖直接把她的手擱到她胸口:“別裝傻,問你自己的心?!?/br> 鄒氏沒能盡到為人母的責任,有身不由己的原因,過分苛責大可不必,畢竟,不如鄒氏的父母大有人在,尤其權貴之家。 便是生養自己的母親,到了此刻,周謖也難以斷定,在她心里,到底是權勢更重要,還是兒子。 此時的深宮內,太后和皇帝再一次爆發了激烈的爭執,這回很明顯地,是因為皇后。 “身為皇后,后宮表率,當以身作則,恪謹自省??苫屎笥质侨绾巫龅??三天兩頭就出宮,往娘家跑,她這般隨性,又至皇權于何地?!?/br> 太后想到自己做皇后時,前有狼后有虎,兢兢業業,不敢懈怠,唯恐一個沒注意,給那些想要取代她的人抓住把柄。 她那時候多難,可如今高家這位皇后,做得可真是輕松。 面對太后的指責,皇帝也是煩了:“母后夸張了,這半年來,皇后就只回這么一次,她為朕生下皇子,朕難道連這個體面都不能給她?!?/br> 皇帝沒說的是,就是因為皇后背后周旋,穩住柱國公,且又拉攏了幾個老臣,這才終于把恢復舊稅制的勢頭壓下去,也讓他有了喘息的空間。 朝堂上安穩,他才能吃得好睡得香?;屎笫撬昧Φ馁t內助,全心幫他,他為何不能對她好點。 母子二人顯然有隔閡,皇帝想給的,正是太后擔憂的。 “從古至今,外戚干政,對皇權是最大的威脅,你如今給予皇后的權力太大,諸多縱容,就不怕她野心滋長,于你不利?!?/br> “母后未免過于憂慮,看誰都不壞好意?;屎髲膩聿幌螂薮蚵牫玫氖?,反而是朕心情不好,主動同她提過,她也只是幫朕出出主意,并未越俎代庖?!?/br> 比起事事都要對他進行說教的太后,皇帝自然更滿意處處以他為主,體貼又明理的皇后。 然而太后聽到這話,捂著胸口狠抽了一口氣,閉目片刻,再睜眼,看向皇帝的眼神愈發地淡。 “你如今,只聽得進皇后的話,哀家說再多,在你這里,都是錯?!?/br> “母后可以少說兩句,少管些事,心情自然舒暢了?!?/br> 皇帝這話一出,太后驚愕過后,雙目微睜,久居上位以后,已經少有這般失態了。 “你是嫌哀家多管閑事,哀家若不管事,現如今,又有你什么事,你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這里?!?/br> 怒極之下,明知有多傷人,可太后仍是忍不住地脫口而出,因為她覺得自己更委屈,更不好受。 皇帝聽后,反而沒太后情緒那么激動,嘴角浮起一抹略蒼涼的笑:“太后終于說出實話了,既然并不期待我的出生,那時候,怎么就不把我隨便丟到哪條河里淹死了算,這樣,假的就成不了真,失去了價值,隨時可以舍棄,太后也不會這樣為難了?!?/br> “我為難?我為難,是因為皇帝你在為難哀家,你若與我一條心,這天下,還不是我們母子二人說了算?!?/br> “是這樣嗎?”皇帝笑了笑,隨即斂唇,“可是太后顯然忘了,太后姓梁,而朕姓肖,這天下是肖家的天下?!?/br> 如果這話是從另一個兒子口中而出,太后不覺得有什么,畢竟那孩子生養在皇家,從小就有這個覺悟??稍谝粋€打小就養在民間,莊戶人家粗養長大的孩子嘴里聽到這話,太后不覺感到心寒。 本來就不親,若聽了外人攛掇,這孩子怕是更不會念舊情了。 太后這一回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悔意,可又別無他法,另外那個孩子,她一手帶大的孩子...... 只要一想起來,太后就心痛無比。 夜深人靜,唯有薛嬤嬤陪在太后身邊,太后能信任的人也只有她了。 “生恩不如養恩,你說,待他位子更穩了,是否就要將養育他的那家人接到京中,享受榮華了?!?/br> “不會的,皇上若是這么做了,對自己也無益處?!毖邒呷缡前参刻?。 可太后仍是不能釋懷,只覺自己在這宮中愈發不如意,于是更加惦記起娘家。 “梁家如今可有適齡的女子?” 當初選高家女做皇后,一是看中高家的背景,二是高家嫡女在京中頗有美名,再者,那時候梁家嫡出的女兒,不是大了,就是小了,竟挑不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然而,到如今,太后體會愈發深刻,這媳婦兒,還是要與自己有親緣關系的更靠得住。 薛嬤嬤思前想后,忽然提到一個名字。 “太后可還記得梁家二叔娶的續弦,梁文旭的繼母,只生了一個女兒,也是這個女兒,后來自愿嫁到南越,成了南越大族玉氏的主母?!?/br> 太后當然記得這個堂妹。那時候,京中貴女無一人愿意嫁到南蠻,唯獨這個堂妹站了出來,也因著這事,皇帝對梁家愈發滿意,她皇后的位子也愈發地穩。 薛嬤嬤留意著主子神情,小心翼翼道:“娘娘這個堂妹育有一女,年方二八,正是待嫁的好年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