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西打開燈，他還有心情吐槽，根據夜巡時得來的真實情報，墻上投影出的蝙蝠尖耳的影子，對罪犯來說就和恐怖片無異。

    蝙蝠裝也不脫，這是打算用蝙蝠俠的身份和他對話啊。

    頭頂光線充足明亮，布魯西卻多少覺得有點刺眼。

    他在布魯斯對面坐下，而對面的布魯斯始終沉默的如同蝙蝠雕像。

    終于雕像動了。

    “你是什么時候決定這么做的？”

    “和盧瑟網上對噴后，我就在思考這個問題，我試著說服他站到我們這邊，而他也試圖做同樣的事，哈，他竟然試圖拉我過去跟他一塊搞事?！?/br>
    “嗯，除此之外我也做了其他假設，但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放著不管，憑盧瑟的智力他遲早會把事情搞大，想想看他知道氪石的存在，雖然被我們拿走了，但他的錢早晚能為他搜集到更多，天真的男孩為什么總要在事情發生后再皺眉？”

    如果我不能讓你少皺眉頭，流星何必讓我出現？

    僅僅是上帝補償給你的吉祥物嗎，布魯西認為不是。

    “我說了很多次！沒有人有資格動用私刑，義警如果殺人那和罪犯又有什么區別！”

    “他還活著，等有一天小丑因我而死，你的這句話才更應景?！?/br>
    布魯斯呼吸略微急促，他手掌攥緊，鎧甲包裹下的喉結不斷起伏涌動。

    布魯西起身來到他身邊。

    他掰過布魯斯的腦袋，要他朝向自己這邊。

    蝙蝠裝把他包的只剩下蒼白的嘴唇和下巴，布魯西按著那張看起來堅硬實際上很柔軟的嘴唇，而在手指下布魯西能感覺到那緊繃的牙齦。

    “我不是故意違背你的意愿，但我不保證以后不這樣做，一勞永逸的辦法你知道的?！?/br>
    但我肯定你舍不得。

    我們在一起許多許多年，早就不分彼此。

    誰舍得丟棄自己的一半，哪怕這一半惹他生氣。

    “你是我的另一面，你更像我的另一面?！?/br>
    布魯斯終于承認。

    布魯西身上有太多他封鎖、摒棄的。

    任性、天真、對別人的信任、以及釋放布魯斯克制的妄為，他做錯事后甚至能平靜的像個毫不知錯的孩子。

    “我早就說了?！辈剪斘魉坪踹€有點小得意：“你是真實的，而我只是一個投影，你所有壓抑的摒棄的，幾乎都能在我這里找到?！?/br>
    “那么，你要怎么做？”

    布魯西收回手，他坐的離布魯斯更遠，他甚至不再笑。

    他不會再用‘胡攪蠻纏’的方式過關。

    如果他愿意笑一笑，如果他愿意纏上去保證再也沒有下一次，如果他堅持留下跟在他身后追逐，這件事是有幾率被默契的壓在心底，不再提及的。

    前提是，他以后真的能做到再也不會越界。

    可布魯西自己都不知道他還會不會，他無法保證。

    布魯斯不可能說出‘我不需要你了’，他的每一滴血液、每一克骨髓、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他需要、他想要。

    他更多的痛苦來自自責，哥譚分去了他大部分的心神，等到后來正義聯盟成立，聯盟又分去了他剩下的注意，他留給布魯西的一直很少，甚至有時候他們一天都不能清醒的待上一小時。

    沒有正義聯盟的時候還好，他們至少有一下午和凌晨的時間，但從正義聯盟成立開始，除非布魯西也跑去瞭望塔他們真的沒有更多時間。

    “你的話少是對別人，你從來不會對著我沉默?！?/br>
    “我知道你在自責，可自責一點就足夠了，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盧瑟敵視的又不是你，你不要把所有事都攬到自己身上?！?/br>
    “‘我的錯，我的錯?！@句話什么時候才能停下?！?/br>
    布魯西誕生自這樣的聲音里，說真的那絕對不是個好體驗。

    要布魯西來形容。

    啊，一個陰暗冰冷的zigong。

    他能長成現在這個樂觀活潑的樣子，完全是自己努力的結果。

    “是我的疏忽，我應該看好你的?！?/br>
    布魯斯終于抬起手碰了碰布魯西。

    蝙蝠俠只能給人帶去厄運，他以為布魯西不會受到這樣的詛咒，但笑容終于還是從他臉上消失。

    “聽著，是我太固執，但你也真的做錯了，我們不能給其他超級英雄帶去這樣的錯覺，就是為了維護正義不擇手段，那不是保護，那是正義的慢性、毒藥?！?/br>
    “我有錯，你也有錯，是這樣對不對？”

    這次換布魯斯捧住布魯西的臉，隔著面罩兩雙藍眼睛完成了對視。

    “有錯就應該受到懲罰，沒有人例外?！?/br>
    “把罪犯關起來是懲罰，而我們還有事做，我們不能被關起來，你知道我要說什么對不對，相信我，那也是我的懲罰?！?/br>
    布魯西眼睛睜大、眉頭皺起，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把眼淚忍回去。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用來確保自己的聲音里不會帶上哽咽。

    “是，我知道...”

    “我會住在白宮...不會再回來，但如果你受傷，我...”

    “我不在，你可以回來。除此之外，都不行?！?/br>
    布魯斯湊近，很輕的親吻那雙和他一模一樣的藍眼睛。

    然后分開。

    能讓布魯西警醒的唯有他，如果踏過底線的代價是分離和他的傷痛，也許以后就不會發生同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