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皇上,您之后預備怎么辦?劉元是真覺得這位新帝是大禍臨頭了,不由得關心了他一句。 宋廷看劉元那副你早備后事的表情,頓感不適,不答只道:開門開門,我又沒做虧心事,關門做什么。 劉元瞧著他,想著他有荒唐在外的名聲,也不敢多勸,轉過身又將才關起來的殿門打開了。這一開他立馬倒抽了一口冷氣,身體比大腦更先反應過來,側身給來人讓路,連通報都給忘了。 宋廷從貴妃榻上站起來背對著大門,左手拿著水杯右手拎著水壺給自己倒水,忽覺身后空氣有些凝滯,下意識的轉過了頭,只見陸炎和他的距離已不足一丈。 宋廷保持著微笑,看起來泰然若定,只手里倒水的動作忘記停止,水壺倒滿了水杯都不知道,此刻那冒著熱氣的水正要從水杯中溢出來... 陸炎瞥了一眼,眼神一沉,兩步跨過去伸手就把宋廷手中的杯子和水壺一并奪了過來,那guntang的開水沒有淋到宋廷手上,卻鋪灑在了陸炎的手背上,紅了一片。 呀。宋廷驚叫一聲,忙道:你沒事吧? 陸炎鳳眸微瞇,看起來很是危險,皇上的飲用水需燒沸冷卻至能入口時方能呈上,怎么回事? 跪在一旁的劉元一聽,忙道:王爺恕罪,定是奉茶水的太監疏忽了,奴才一定查清嚴懲,斷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陸炎正要再斥,被燙紅的左手卻被人牽了起來,回頭一看,是宋廷正雙手捧著他的左手上下查看,燙成這樣了,劉元,快去拿燙傷膏。 宋廷這個時候發話讓劉元松了口氣,忙不迭的應了聲是,拿了藥膏過來遞給宋廷。 陸炎的視線沒有離開過宋廷的臉,他一直打量著宋廷的表情,想從他那滿臉關懷的表情里找出一絲破綻,可卻什么破綻都沒找到。陸炎有些心驚,這小皇帝竟比自己還擅長隱藏情緒么? 然他正這么想著,卻見宋廷打開那裝著乳白色藥膏的小瓶子,伸出食指挖了一坨出來,一手拉著他的手,一手仔細的涂了上去。 這親密的舉動令陸炎下意識的要抽回左手,宋廷卻道:別動,還沒好。 陸炎冷漠的表情差點沒控制住崩了,長睫微垂,看著自己手背上那根涂來抹去的手指。 皇上。劉元瞧著,急急忙忙的叫了一聲。 做什么?宋廷道。 劉元看宋廷的手已經在陸炎手背上畫圈式的涂抹了,嘴里那句棉棒在這兒就怎么也說不出口了,反而悄悄的把手里的棉棒藏進了袖子里,奴才是問這瓶夠么? 當然夠了,你當攝政王的手是熊掌???話落,宋廷覺的前方視線有些寒冷,忙熱忱的說:朕的意思是,多謝攝政王相救。說著,宋廷還低下頭輕柔的在陸炎燙紅的手背上吹了吹。 陸炎頓時覺的那只手跟中毒了似得僵硬的不得動彈,整只手除了能感覺到宋廷溫熱的指尖和那拂在手背上的氣息外,什么都感覺不到。 宋廷十分賣力的把陸炎整個手背用按摩的手法涂抹了一遍,這才滿意的放下了手,不等陸炎開口,就先找個話頭岔過這小意外:不知攝政王來此有何貴干?開玩笑,這事兒要搞大了,豈不是成了我成心傷陸炎?不行,絕對不行,趕緊岔過去。 陸炎看了眼自己依然有些紅的手背,對他而言,這種輕微的燙傷根本不算傷,他征戰四方時什么劍傷刀傷沒受過,嚴重的時候骨頭都能瞧見了,但被這么捧在手心里上藥倒是頭一遭。 原本來找宋廷,是為了弄清楚他今日在朝上怪異的舉止究竟是因為什么,但經過這個小插曲,陸炎突然改了主意,臣答應下了朝陪皇上去校場。 一聽校場兩個字,宋廷頓時兩眼放光,如果一覺睡醒他能甩掉身上臉上這些多余的贅rou,別說一個校場,兩個他都去!剛才跑太快,都把這茬給忘了。 好啊,朕馬上換衣服。說著,宋廷趕緊讓劉元找了衣服出來換上,然后跑到陸炎身前站定,請教般的問:這身兒怎么樣?合適么? 陸炎面無表情,又或者是他不知道自己該做出個什么表情,從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高興過。哪怕他賞賜誰幾千兩黃金,那人的高興都不如宋廷現在的純粹,而自己只是讓他去校場而已,并且去校場是受罪還不是享受。 看陸炎不說話,宋廷疑惑了,這身兒不合適?朕再換一套你看看。說著,宋廷就要去換衣裳,陸炎卻道:可以了。 宋廷止住腳步,轉身張開雙臂讓他細細打量,不影響跑步攀爬舞刀弄劍? 不會,很合適。陸炎仍舊十分冷淡,宋廷也不在意,只滿意的看了看自己這身碧色勁裝,繼而抬頭沖陸炎一笑,你說合適,那一定合適。 不知道為什么,陸炎總覺得這樣的對話不適合他與宋廷,可又對的十分自然流暢。 徐流溢等在殿外,今日小皇帝在朝上的舉動實在讓人生疑,這小皇帝在藩地就出了名的荒唐,藩王都不一定當得好別說皇帝。 可是他早朝時的一舉一動,又確確實實像是當過了皇帝;還有他剛開始和太后的舉動,以及突然又將了太后一軍轉向攝政王,一系列舉動都讓人覺的他背后有人指使,又或者這小皇帝是在扮豬吃老虎。 不管是哪種都要調查清楚。 徐流溢向殿內探頭看了一眼,內殿的門已經開了,但不知道情況如何,不過想來陸炎都親自來了,那小皇帝下場應該不怎么樣。 可是,他沒想到自己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 你們練武之人,一般幾歲開始習武???對于武功這種事,宋廷一直就很好奇,好不容易逮著個貨真價實的高手,還不可勁兒問。 你們的輕功是怎么練的,是在腿上綁沙包跑步,跑著跑著把沙包取了,然后就能飛了么? 你們的內功是怎么練成的?像武俠小說寫的那樣...不是,是有什么心法可以調節五臟六腑,然后練成的么? 你們真的會點xue嗎?那是什么原理??? ...... 徐流溢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音,表情是完全崩塌了,這么荒唐的問話和毫不禮貌的語氣,竟然能從殿內一直傳到殿外王爺都沒有阻止,這啥情況? 宋廷和陸炎并肩邁出殿外,繼續充滿好奇心的問陸炎:是不是每一個練武之人身材都超好,六塊腹肌,大長腿,脫衣有rou穿衣顯瘦,就像你這樣? 徐流溢跟在身后,聽到這一句,差點兩眼一翻暈過去。從未有人敢如此對王爺說話,皇上,我徐流溢是真心佩服你,就算要做王爺的敵人,你也是夠格的。 陸炎終于停下腳步偏頭看著宋廷,皇上感興趣的東西還真多。 宋廷一聽他這陰陽怪氣的話,就知道他肯定又誤會了什么,不滿的咕噥,什么事都交給你管了,就不能對我少點敵意多點友好? 聲音雖小,但陸炎聽覺不錯,每一個字都被他聽見了,頓時:...... ****** 皇家校場,占地面積廣闊,視線明亮,雖然健身器材一個沒有,但威猛駿馬,刀槍棍棒,箭戟□□都不缺,連石鎖都有幾個,那東西倒是跟啞鈴有的一拼,并且連他剛才說的沙包也是真的有。 不僅如此,這校場四周培有綠植花卉,此時又正直春暖花開之時,春風拂過,盡是怡人花香。 這地方不錯,朕喜歡。宋廷往前走了一步,恰好拂過一縷帶著花香的清風,他仰頭閉著眼享受了一下,只是這花香入鼻,之前身體里那股怪異不適的感覺就又冒了出來,令他有些胸悶不適。 怎么回事?這又不是太后的脂粉香。 去給皇上拿兩個沙包過來。陸炎淡淡的下令,末了又道:輕一些的。 校場負責人忙領命而去。 宋廷興奮的心情已經完全冷卻下去了,這一陣陣花香吸入鼻翼里,他不適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連有人來給他的小腿肚子各綁一個沙包都沒什么反應。直到沙包綁好,各十斤的重量突然壓在小腿上,他才啊的叫了一聲。 這里面裝的怕不是鐵塊吧。因為身體不舒服,宋廷出聲時語氣非常不好。 陸炎倒也沒在意,淡淡道:跑吧,讓臣看看,皇上究竟能跑多遠? 宋廷不是跟自己過不去的那種類型,覺的不舒服就說了出來,朕突感不適,不想跑了。 陸炎冷笑了一聲,不說話,只看著他。 宋廷軟了聲音,朕真的不舒服,想吐。 皇上,請不要考驗臣的耐心,你不想把你腿上的沙包每個加重十斤吧。 陸炎擺明了是要教訓他,或者是在試探他什么,宋廷心下了然,太后和那什么太師都好說,只有陸炎放下了對他的戒備,之后的日子才好過呀。所以,好漢不吃眼前虧。 想通之后,宋廷呵呵笑了笑,道:不想,非常不想。 說著,宋廷提著一口氣,奮力的轉過身,咬著牙邁開沉重不已的雙腿,跌跌撞撞的跑了起來,可還沒跑幾步,他實在是受不了花香襲來而引起的胸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整個人也栽倒在地。 皇上!徐流溢驚叫一聲,聲音還未落下就見陸炎不知什么時候已沖過去扶抱住了宋廷。 宋廷靠在陸炎懷里仍舊吐個不停,只是他還沒有吃早飯,吐也吐不出來什么,全是黃疸水,但也更加難受。只是這難受,在他聞到陸炎身上那縷清新的味道時,瞬間就好了一些。 我說我不舒服了,你還不信。宋廷何時受過這種苦,以前拍戲再累都沒有吐過黃疸水,沒有暈乎過,這么來一遭,頓時就有些生氣和委屈。 陸炎也感覺到了宋廷的情緒,所以對他吐了自己一身也沒有絲毫不快,只看著他驟然燒紅起來的臉,想起這樣的臉色方才上朝時他也曾有過,忙抬起手探在宋廷臉上,果然guntang的嚇人,連額頭也不外如是,甚至脖子也是如此。 快傳太醫去長極殿,快!陸炎轉頭怒喝,忙有下屬立刻去辦。而令人吃驚的不只是宋廷身子不適,更是他們所有人都見常年喜怒不形于色的攝政王,竟破天荒的將憤怒和著急顯現在了臉上。 陸炎一把扯掉宋廷腿上的沙包,抱著他直接施展輕功飛躍而起。 宋廷有氣無力的靠在他懷里,看了眼現下的情況,不由的在想:還真是綁著沙包跑,跑著跑著取下來就能飛了... 第6章 解毒好不好 長極殿因為陸炎抱著宋廷疾入而忙做了一團,太醫的速度沒有陸炎快,他還在路上奔跑著往長極殿來,陸炎已經在宋廷寢室內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宋廷的臉整個跟熟透了似得,紅的滴血,他自己也覺得很難受,那感覺就像感染了一個什么病毒,讓他渾身無力,喘息聲一聲重過一聲。 你究竟哪里不舒服?陸炎從來沒有問過人這種問題,出口時還在嘴里卡了好幾下。 哪兒都不舒服。宋廷有氣無力的回答,他此刻燥熱的如置身在火爐之中,而陸炎身上那縷清新的味道就像制冷的空調能讓他感覺到舒適??涩F在他也不好意思讓人家離他近些,給他制冷緩解一下痛苦,便只好自己扛著。 陸炎看著他,思索了一下,而后坐在他床畔,道:靠著我,你是否會覺得好受些? ???怎么會,你又不是朕的藥。宋廷干笑一聲,擺了擺手。 陸炎卻沒這么好忽悠,這一路上他抱著宋廷回來,分明感覺到宋廷在他懷里時比現在和在校場時都好受許多,臉和脖子也沒有那么燒紅。 那皇上就當臣是你的藥吧。說著,陸炎強勢的將宋廷拉過來靠著自己,果然他身上那縷清新的味道飄進宋廷鼻翼里,宋廷頓時覺得自己的胸悶燥熱難受都好了許多。 宋廷保持著坐在床上額頭抵在他肩頭上的姿勢,突然在想,這傳說中的白面閻王也還挺有良心,看來我早上的旨意是下對了,他總算知道要友好的對待我了,這樣咱都方便嘛。 這么想著,宋廷靠的心安理得了一些。 徐流溢帶著太醫趕過來,看到宋廷靠在陸炎肩頭上,而陸炎不止沒有推開他反而就這么讓他靠著,且看他兩人的姿勢,似乎還是陸炎主動拉的宋廷。不知道是不是前頭太多鋪墊,看到這畫面,徐流溢都不驚訝了,反而太醫驚得手足無措,好似看到了千年難遇的奇觀一般。 還不快過來!陸炎沉聲斥道,嚇的太醫趕緊走了過去,參見皇上,參見王爺。 行了,看看皇上怎么了?陸炎聲音像沼澤一樣沉的可怕,太醫再不敢啰嗦一句,趕緊給宋廷號脈。 宋廷抬起頭,也沒有躺下去,就這樣坐著讓太醫號脈,但這樣坐著背后沒有靠的東西,很是難受,他正思考著要不要先暫時放棄面前的制冷空調去靠著床頭,便被人攔腰一抱,整個人騰空了一下,再落下時就已經靠在了搭著枕頭的床頭上,并且陸炎也向他坐近了些,盡著自己制冷空調的職責。 太醫把著宋廷的脈象,然后又摸了摸宋廷的臉,看了看宋廷的眼白和舌苔,解開他的衣領檢查了一番,臉色突的有些不好。 皇上到底怎么了?陸炎看太醫的表情就知道宋廷這個樣子不是無緣無故。 太醫哪敢在陸炎面前扯謊,趕緊道:回王爺,皇上是過敏性中毒。 聽到中毒兩個字,宋廷驚訝的差點彈起來,他才來這地方不足24小時吧,怎么就中毒了? 毒?什么毒?朕會死嗎?要不是沒有足夠的力氣,他是真彈起來了,此刻只能急切的問。 陸炎也同樣帶著這樣的疑惑看著太醫,眼神冷如刀鋒。 太醫被一冷一熱兩道逼視的目光瞧著,頓感壓力,忙道:皇上,王爺,別急,暫不會有性命之憂。 究竟怎么回事?陸炎抬了下眸。宋廷也眼巴巴的看著太醫。 太醫道:皇上是對某個東西過敏了,然后又中了點毒。 說著,太醫又問了問宋廷這兩日接觸了什么東西什么人,宋廷趕緊一五一十的回答,一個細節都沒落下。 太醫聽后,似乎有些猶豫。 怎么樣啊太醫?宋廷急切的問。 這個...太醫支吾著,忽聽陸炎生冷的聲音從自個兒天靈蓋上方襲來,若你想橫著離開長極殿,便說一句假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