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 第4節
沈恕說身體沒有問題,頓了頓,還是補充道:“但是周末有很重要的事要做?!?/br> 秘書便沒再多問了,掛了電話后,沈恕剛躺下沒多久,又忍不住爬起來,來到衣帽間。 他表情嚴肅地審視著自己的衣服,除了正裝,還是正裝。 不過看舞臺劇穿正裝應該沒關系吧,郁松年會穿嗎?他好像沒見過郁松年穿正裝的樣子。 他知道自己現在過于在意同郁松年約會這件事,不過對方是有可能結婚的對象,因此注重與這人約會時的形象,也很正常。 說服好自己以后,第二日沈恕便讓管家李叔預約設計師上門,他要定制多幾套西裝。 之后沈恕便投身于忙碌的公事之中,微信上也沒有跟郁松年繼續聯系。 周日那天,沈恕起得很早。 他下樓在后花園轉了一圈,便拿著剪子,頂著園丁的幽怨注視下,將園丁精心養育的花剪了一大扎,再笨拙地裹上花紙,打了個蝴蝶結。 穿上新衣服,甚至換了一副眼鏡,沈恕提前出發。 他擔心周末路上擁堵,第一次約會就遲到,會讓人印象不好。 然而今日路況通順,甚至連紅綠燈都沒等幾個。 待抵達目的地時,沈恕足足早到了兩個小時。 沈恕將車停在路邊,有些懊惱。不過他不想微信催促郁松年下來,說不定郁松年還沒準備好。 等待過程中,沈恕一如既往拿出平板看公司文件。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車窗玻璃被敲響了。 沈恕抬起頭,就被驚得心臟一縮。窗外是郁松年,而他臉上露出了沈恕最不愿看見的詫異神色。 他看了眼時間,僅僅過去了十五分鐘,那說明他早到了一個小時又四十五分鐘的這件事,被郁松年發現了,所以對方才如此驚訝。 郁松年又敲了下窗,沈恕在極短的時間里收拾好表情,冷靜地降下車窗,若無其事道:“你準備好了嗎?” 他看了眼對方的穿著,郁松年穿著黑色t恤,底下仍是牛仔褲,只是牛仔褲上沾了些許顏料,看起來痕跡很新,應該是剛染上的。 手里還提著一袋啤酒,很顯然,郁松年并非到了時間要下來,而是剛購物完歸家。 不過他看著沈恕,只是溫和地讓人等他一下,便匆匆上樓。 再次下來時,郁松年換了一套新的,外加一件休閑西裝,雖然遠不及沈恕,但對于郁松年來說,已經是難得的正式的打扮了。 郁松年上了副駕,還是沒問沈恕為何這么早到,只是跟他說:“距離演出還有一會,要不要去吃點東西?!?/br> 沈恕扶著方向盤,有點為難。 在他的計劃里,沒有用餐這一項,也忘記向秘書要市里比較有名的餐廳了。 郁松年看他神色不對,便說:“其實不吃也行,我只是擔心你還沒吃飯?!?/br> “是還沒吃?!鄙蛩∵t疑道:“你有什么好的推薦嗎?” 郁松年粲然一笑:“有家西班牙餐廳不錯,那里的火腿很好吃?!?/br> 說完,他用車上的導航輸入地址,便轉過身,看向放在后座的花束:“剛剛在外面就看到了,是送給我的嗎?” 他落落大方,沈恕也沒否認:“嗯,畢竟是第一次約會?!睉撍偷?。 郁松年手長,隨意探身便將花束取了過來。 也不知今日是不是沈恕時運不濟,注定丟人,早上在他手里還好好的花,到郁松年手中,瞬間散開。 郁松年猝不及防,捧著一堆花愣在原地。 那畫面有點滑稽,但沈恕笑不出來。 花里有許多水珠,如今洇濕在郁松年的褲子上。 他匆匆抽出紙巾,按在郁松年腿上,給他擦拭。還沒擦兩下,郁松年就面色異樣地按住他的手:“不用了,我上去換條褲子就好?!?/br> 沈恕有點喪氣:“抱歉?!?/br> 郁松年將那些花都攏了起來:“沒事,正好把花拿上去,找個花瓶裝起來?!?/br> 沒人不喜歡自己的心意被妥善照顧,沈恕亦然。 郁松年下了車,走出幾步后又則返回來,彎腰敲窗:“你要上去嗎?” 沈恕在商場上與他人來往,從來反應機敏,口才了得。 可這份聰慧到了郁松年這,不知為何便打了折扣,變得笨拙又遲鈍。 他沒能立刻回話,郁松年主動打開駕駛座的門:“去我家吧?!?/br> “我家也有西班牙火腿,雖然沒有大餐,但可以做個三明治給你吃?!庇羲赡暧鋹偟?。 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沈恕也沒有拒絕的必要。 比起西班牙餐廳,他對郁松年的家更有興趣。 郁松年住在十七樓,房子面積不大,大概六十多平,一室一廳,不算擁擠。 即便如此,沈恕也覺得郁松年窩居于此,實在委屈。 廚房是半開放式,與客廳連接在一起,如果要做飯,必定滿屋子味道,所以郁松年只打算給沈恕簡單地弄一個三明治。 他把沈恕引到沙發上坐下,又問對方要喝茶還是咖啡。 沈恕拘謹地答了聲咖啡,待郁松年回到廚房后,才開始打量這個房子。 郁松年的家其實是有些亂的,dvd很多,塞滿了柜子,不知是不是有收集的習慣。 除了影片,大量的書籍也塞在了各個角落。 窗臺上有好些盆栽,角落還有畫架,上面有一幅未完成的畫,像是一個男人的側臉,但眼睛的位置落了筆深紅,好似一條紅色緞帶,束縛在男人的臉上。 因為這個畫作還未完成,沈恕只覺得有些熟悉。 這時郁松年端了咖啡出來,見沈恕目光停在那副畫上,便倉促走了過去,用布將畫蓋了起來,赧然道:“還沒畫完,是半成品?!?/br> 沈恕收回視線,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有些畫家未完成的作品,只愿意讓親近的人去看。 這相當于把自己放松自在的一面展示道對方面前,郁松年不愿讓他看,也很正常。 即便他已經和郁松年求婚了,可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只是…… 泛泛之交罷了。 第5章 05 郁松年看著眼前的沈恕,就像他端正的西裝一般,沈恕是個不經常有表情,顯得很嚴肅的人。 自從他掩住那副半成品的畫作后,沈恕好像就有點不高興了。 他發現沈恕即使坐在柔軟的沙發上,也不顯得舒適。 腰身始終離靠背有一定距離,放下咖啡杯時,幾乎沒有什么聲音,看起來相當緊繃。 因此郁松年沒有坐上沙發,而是隨意地在茶幾旁邊的榻榻米坐下,腿放松屈伸著,幾乎要碰到沈恕的腳邊。 如他所想那般,沈恕輕輕把腳收了起來,避免與他有肢體接觸。 沈恕再一次拿起咖啡杯,他平日里很喜歡咖啡,可現下多少有些無法下咽。 因為郁松年的目光讓他很有壓力,坐在茶幾旁的男人,如今用手托著下巴,輕輕歪著腦袋看他,就像在打量珍稀生物一般。 雖說沈恕只望了郁松年一眼,但腦海里基本已經形成了畫面。 郁松年的手指真的很長,臉卻小,托腮時幾乎掩住半張臉,在他看來,這個模樣還有幾分可愛。 不過此刻,沈恕卻沒心情欣賞,只因郁松年的視線過于專注,一直在盯著他。 沈恕開始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穿錯了衣服,是新換的眼鏡奇怪,還是臉上有什么? 他輕咳一聲:“不是說給我做三明治嗎?” “抱歉,我忘了?!庇羲赡昊腥坏?,他撐著茶幾站起身,在離開前還要命地補了一句:“不小心看你看入神了,忘了正事?!?/br> 沈恕聽后,窘迫地再次端起咖啡,才勉強鎮定下來。 郁松年喜歡胡說八道這件事,不管是十七歲,還是如今的二十五,始終沒變。 對其他人也是這樣嗎?這么想著,沈恕漸漸冷靜。如果他們真的結婚了,合同上還要補充一條,郁松年不能隨便對其他人說曖昧的話。 如有違約……沈恕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該如何懲戒郁松年。 郁松年端著兩個盤子走了過來,全然不知沈恕已經開始思考如何管教他。 說是簡單地做了三明治,實際還有水果。西班牙火腿裹著哈密瓜,擺好盤,看著是用心做的。 沈恕看著盤子,卻犯了難。他想先去洗手,再吃三明治。 正猶豫著要起身問洗手間在哪,卻見郁松年恍然大悟地拿起桌上的消毒濕巾,自然地拉過了他的手。 濕巾柔軟又冰冷,郁松年的掌心粗糙又燙人,將他的手夾在中央,進退不得。 郁松年很細心,仿佛沈恕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一般,幫他每根手指都擦遍了,才將三明治推到他面前:“家里沒有手套,將就一下?!?/br> 沈恕收回手,故作鎮定地放在身側。 而掌心里,仍殘留著陣陣酥麻。 食不知味地把三明治吃完,還要頂著郁松年期待的目光,硬著頭皮說很好吃。 簡單地用過餐后,兩個人從郁松年家中出發,前往劇院。 郁松年選的位置很好,幾乎能看清舞臺上演員的每個表情。 這個舞臺劇很有名氣,票價昂貴,這樣優越的位置,票價通常很高。 如果是從前,沈恕會很欣然地接受這份邀請。 可如今郁松年剛出了事,家里的公司也被許炳章一手霸占,郁松年有無分紅暫不可知。 郁家應該早給郁松年留有信托基金吧,沈恕遲疑地想。 難道許炳章在那上頭也做了文章?不是沒可能。郁松年母親去得突然,外公身體不好,一切都發生在郁松年剛要成年的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