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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天真。 浸yin在這宮里,天真這種東西,如何存在下來? 就連看過的死人,都足夠抹去天真。 除去這些,李貞還有覺得奇怪的地方。 那天是李貞說起先帝的后妃,那些女人,有些人青春年華就要去殉葬。另一些,即便承寵過幾次,這輩子也困在這深宮里,不得自由。 李貞覺得她們很可悲。 可初雪只是眨著眼,吃著桂花糕,天真地反問:“哪里可悲?” 李貞不知道如何準確地表達,“她們要死了?!?/br> 初雪說:“人就是很容易死的?!?/br> 李貞又說:“她們本不該死?!?/br> 初雪又答:“又不是我們要她們去死?!?/br> 李貞無話可說,只好沉默。 下一刻,初雪又將面前的盤子推給她:“吃糕點好不好?” 她沒交過朋友,不知道怎么交朋友,只好把喜歡的東西分一半給她。 李貞有一刻看她的眼神不對,讓初雪想起雨若。 為什么呢?明明她什么也沒做? 初雪覺得奇怪,但無人能給她答疑。 她可以去問李成暄,但她沒有。她下意識里否決了這一個選項。 * 新帝登基,宮中也換新人。各司新進來一批女官,女官與宮嬪處境不同,但勾心斗角程度相差無幾。 李貞約了初雪在御湖旁散心,恰逢老人們在教導新人。 初雪眼一瞥,便瞥見有小宮女挨訓。 李貞原本還愣著,卻見初雪已經站出去,“姑姑,這是怎么了?” 那打人的是司珍房的老姑姑,小宮女便是新來司珍房的。 那人會審時度勢,認得初雪,畢竟有機會做未來皇后的人,面子還是得給。 便恭敬行了禮:“參見郡主??ぶ饔兴恢?,小宮女新進來,不懂規矩,竟然存了偷東西的念頭。奴才這才管教管教?!?/br> 初雪看向那小宮女,小宮女低下頭去,初雪問:“你真偷東西了嗎?” 小宮女搖頭,辯解:“奴婢沒有偷?!?/br> 初雪便看向那姑姑,“你看,她都說她沒偷了,你就別打她了?!?/br> 姑姑點點頭:“郡主說的是,還不快謝謝郡主?!?/br> 李貞在身后目睹全程,從前初雪并不愛出頭,待人走后,她看一眼初雪,道:“阿雪,你以前好像不愛管這些事?!?/br> 初雪點頭:“嗯,很煩?!?/br> “那為何今日要管?” 初雪答得理所當然:“忽然想管,便管了。而且先帝死了?!?/br> 她說的聲音不大不小,足夠把李貞嚇得半死。 “阿雪,妄議先帝……” 初雪伸出食指在嘴邊噓了聲,“我知道?!?/br> 她笑起來:“反正人都死了,沒事啦?!?/br> 因為先帝死了,李成暄做主,所以好像可以更加肆無忌憚一點。 深秋寒風蕭瑟,初雪被吹得一個激靈,去牽李貞的手,“咱們回我宮里吧?!?/br> 她們近來關系雖然親近不少,可直接牽手可還是頭一回。李貞還是第一次和人如此親近,臉上瞬間緋紅一片,期期艾艾地開口:“好……那……那……” 初雪笑了聲,“你怎么又結巴了?” 李貞搖頭,她發覺初雪在這世上好像有與生俱來的天賦。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自然而然地朝你靠近,像嫩而有生機的藤蔓,溫柔而又熱烈地纏繞上來,不知不覺便已經攀了一圈。而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因為她本來就是這樣生長的。 二人一道乘輦打道回府,半道上麗嬪差人來,說是有要緊事。李貞只好與初雪道別,回了麗嬪那兒。 初雪獨自回宮,沒成想李成暄竟已經在。 他近來極忙,多是入夜才來,這會兒才還沒中午。初雪雖然覺得奇怪,但更多的是高興。 “暄哥哥?!彼歼^去,抱住他胳膊,微微仰頭撒嬌。 李成暄抬手替她理碎發,問:“去哪兒了?” 初雪誠實地回答:“和貞jiejie去了御湖那邊?!?/br> 初雪靠著他胳膊,感覺像回到從前,于是又感覺奇異,中間發生了那么多事情,難道都是過眼云煙? 她微閉著眼,睫毛微微顫動。初雪的睫毛很長,而且濃密。 李成暄嗯了聲,沒追問,抬手拂過她的睫毛。這宮里他眼線眾多,發生什么他若是想知道,全都能知道。既然沒有消息,那便是沒什么大事發生。 至于小事,他可以放開些手腳。 要保持阿雪的笑意,需要這種寬松。若是逼得緊了,便養不好了。 李成暄有時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優秀的養花人,這不必多言,已經有實例在眼前。 “過兩日,該叫司珍房給阿雪準備大禮的禮服了?!彼灾父拐闪克妮喞?,一寸寸,都爛熟于心。 “嗯?”初雪睜開眼,“太后娘娘她同意了?” 李成暄不置可否,只說:“不急?!?/br> 聽聞他今日又送了好些東西去太后宮中,初雪想起什么,覺得那些東西一定不同尋常,不能細想。 也許……是李冀的另一些骨頭,甚至于皮/rou之類。 她不知道李成暄這么做的用意緣由,但他做許多事本就沒有緣由。倒也不用費心去想。 她便把話題拉回禮服上:“禮服……嗯……” 司衣司的人反正要上心的,她沒什么意見,好看便行。初雪在許多事上都沒有意見,極好養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