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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你醒了?”李宛欣喜不已。 楚皇后目光呆滯地看她一眼,似乎并不認得她是誰。 李宛心頭有些失落,她在這里守了這么久,母后竟然連一個眼神也不給她。 母后究竟知不知道如今情勢有多嚴峻? 按照大齊規矩,先帝崩后一月,新帝便可即位。如今這局勢,李成暄穩穩的。 李宛真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甚至怨恨那些刺客,也怨恨父皇。為何要在這個時候死? 就不能再等兩年,等她風光嫁了人,再死也不遲。 李宛看向楚皇后,“母后?!?/br> 楚皇后目光仍舊呆滯著,嘴里念叨著皇上的名字。 李宛一跺腳,轉身出了內室。 剛邁出門,便與李成暄迎面撞上。 李成暄規矩道:“大meimei,母后可好些了?” 李宛心情不佳,沒好氣道:“就那樣,你自己進去看吧?!?/br> 與李成暄擦身而過的瞬間,李宛似乎聞見一股清淡的麝香味道,混合著松香味道。 李成暄看著李宛背影,眸光一冷。 他這個大meimei,向來是自詡身份高貴,目中無人。從前還曾經說他,是賤人的種。 壞而愚蠢。 這類人是最活不長久的,也不討人喜歡。 李成暄收回視線,進門去瞧楚皇后。楚皇后目光失神,望著某一處發呆。 太醫們還在商討,一點不敢懈怠。 李成暄走上前,囑咐道:“勞煩各位太醫了,還請無論如何,一定醫治好母后?!?/br> 太醫們受寵若驚,皆是表了衷心。 李成暄與楚皇后說了幾句話,而后才離了坤寧宮,往勤政殿去。 國不可一日無君,政事必須要處理。李成暄雖然再三推辭,神色戚戚,但臣子們各種勸導,還是讓他先代理著政務。 李成暄踏進勤政殿的門,勤政殿前殿會見大臣,商議政事,后殿便是寢殿。李成暄看著那張金碧輝煌的龍椅,他其實沒有太大興趣,不過坐一坐也無妨。 勤政殿中一切擺設尚是李冀的喜好,李成暄在太師椅上坐下,打開那些折子。 他批改了幾張,忽地想起別的事。 李冀的尸首他還收著,仔細以冰棺封存,皇后娘娘深愛皇上,想來這是一份大禮。只不過何時送出,還得考慮考慮。 至于初雪今日所問,他從未放在心上。 初雪此生只能留在他左右,一輩子陪他哭,陪他笑,向他求歡。 除此之外,絕無可能。 先帝旨意又有什么用?何況那景淮,他甚至可以直接殺了,人若是死了,那這婚約也沒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李成暄眼神一凜,“柳七?!?/br> 柳七從門外進來,“殿下有何吩咐?” “你替孤去做一件事,別留下痕跡?!?/br> 至于要如何向他們宣告,這似乎還值得考慮。 李成暄視線一瞥,瞥向腰間,空空蕩蕩的,似乎少了些什么。 玉墜,或是香囊,總要從阿雪那兒討一個才好。 念起初雪名字,李成暄眉目之間多了幾分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 他怎么舍得讓阿雪離開他呢? 哪怕是死,都要一起才好。連同下輩子,也得是他所有。 第23章 掌中之物 任何人都不行,不可原諒?!?/br> 景淮住處在趙家胡同,夜已經深了,周邊住戶早都熄了燈,唯剩下景家一家。景父是個半大不小的京官,人又樂于助人,謙遜隨和,在這一帶頗受愛戴。 景家院子不大,景父為官清廉,因而除去俸祿,并無其他收入進賬。一家老小靠著這點俸祿,過得并不算富裕,但也足夠生活。 上一回碰巧被皇上看重,指了長寧郡主,簡直是天賜良緣。一家人都歡喜得不得了,唯有景淮,仍舊沉穩,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自從十六歲景淮生了場大病,便一直沉默寡言。 院子里一共六間房,主堂屋用來會客,東廂房住著景父與景母,西廂房便是景淮所住。這會兒院子里的燈早都熄了,只剩下景淮房里的燈。 房中悄然無聲,唯有一盞煤油燈頑強發著亮,以煤油燈為中心,方圓光線漸弱。 燈下陰影處,擱著一張□□。面具被修長的手指攥在手中,眼一挑,瞧見的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不同于那張平平無奇、沉穩老實的臉,眼前這張,除了俊美,便再無其他言辭可修飾。 景家之子景淮早死于十六歲那場大病,眼前這一位,卻是西昭九皇子,顧懷瑾。 西昭人丁稀疏,國力偏弱,但因擅長用毒,這么些年也并未被吞并。與大齊幾場戰爭,皆是五五開。 顧懷瑾松開捏著□□的手指,指節輕落在桌面上。 窗牖開了半扇,夜風微冷。 柳七從屋頂上輕巧行過,彷如一陣風,無法被人捕捉。更夫搖搖欲墜,柳七從他身邊越過,耳邊捕捉到一抹動靜。 很輕微的,似乎是女人的求救聲。 他腳步微頓,繼續往前,過了這條街,就是趙家胡同。 更夫眨眨眼,努力地打著精神:“天干物燥,小心火燭?!?/br> 敲鑼的聲音穿過墻壁,驚擾不了已經做起的夢,但擾了正在做的春夢。 屋舍最里間,有一個女人被捆住手腳,發出嗚咽的求救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