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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去茶樓等你,你可挑快著點兒?!?/br> 她頭也不回:“知道,我挑好去找你?!?/br> 茶樓里倒人不少,一樓坐滿了,我到了二樓揀了個靠窗的坐,要了一壺龍井,兩碟細點,一邊看著外面的雨景,把糕點掰了嘗一嘗,香油放多了,有點膩。 隔壁座上有一個盲琴師和一個小姑娘搭伴,唱些小曲。我本來沒在意,可是一眼掃過,倒發現這二位居然是我同道中人……呃,或者說是同道中妖? 那拉琴的是只老鹿,唱曲的卻是只錦雞精。 嗯,唱的不錯。 要擱著我道行還淺的時候,一遇著那只小百靈我就會不自在。因為鳥是我的天敵。不過這天敵不天敵也要看實力。我現在實力高強,所以反而一開始沒有發覺她的真實身份。 風緊了一點,窗子有點掃雨。店里伙計過來把撐著的窗子放下來一些,樓里也顯的更暗了。 三七已經從那間鋪子出來了,我遙遙朝她招了招手,她撐起傘,裊裊娜娜在雨中緩緩走來 —————— 下雨了,天氣好悶熱。 六十三 道士也要看眼色 三七上樓來和我一起喝茶吃點心,說實在的這茶不怎么好喝,點心也就是一般水準。三七很看不眼,水也沒喝多少。 “該回去了吧?” “唉,再坐一會兒嘛?!彼f:“回去也是悶著沒事做。你聽,這邊有唱曲的,樓下還有說書的,不比回去有趣兒多了?” 有趣嗎? 我皺一下眉頭:“走吧?!?/br> “嗯?” “有道士?!?/br> 三七瞥我一眼,眼淚流轉,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在唇邊輕輕蹭了一下:“你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我們去別處也行?!?/br> 這么說幾句話的時間,其實……足夠做很多事了。 足夠我們脫身,也足夠那一對賣唱的搭檔發現事態有些不妙急著想走人…… 更足夠我感覺到的那一股不舒服的氣場,已經準準的把樓梯口給堵住了。 咚咚咚的腳步聲響很重,很穩。 拉琴的那只老鹿和唱曲的錦雞精向后慢慢退,避到了靠角落的地方,看起來正試圖讓自己的存在感減的越弱越好。 從樓梯口上來的是個中年道士,身形高大,穿著一件舊道袍,已經洗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灰撲撲的,還打了兩個補丁。肩上背上褡鏈,腰間佩著長劍,眉毛濃黑,看起來走了很遠的路,腳上和袍子下擺上都沾了許多泥污。三七哧的一笑,低聲在我耳邊說:“我還以為你怕什么呢,就這樣的小角色,有什么好忌憚的?” “不是怕他,我不想多生事端?!?/br> 那個道士左右打量過一圈,伙計上去招呼他:“道爺,來,這邊坐,歇歇腳。泡壺茶來?點心要兩樣?” “給我倒一壺白水就行,點心不要,我自己有干糧?!彼f話的聲音很洪亮,雖然伙計招呼了他,卻還是沒有落座,目光在角落里那兩只小妖的身上停了一下,掃過我和三七的時候,似乎也頓了一下,但并沒有太關注。 三七把剛才買的綢緞打開給我看,用油紙包著的,一共三樣花色。 “這是給你的,這是給三六捎的?!?/br> 最下面是桃粉的,顏色很嬌,我和三六平時都不穿這種顏色,不用問,肯定是給她自己留的。 我對道士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道士是我的天敵,不過,我喜歡的人,卻也是個小道士。 店伙計端了一壺水來給那個道士,雖然那個道士看起來囊中羞澀,但是這伙計倒也并沒有長著一雙勢利眼,態度一般熱情。他送了茶,甩一把手巾正要下樓去,道士卻問他:“小二,和你打聽些事?!?/br> “啊,道爺請問吧?!?/br> “你們這附近,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嗎?” “奇怪的事?”伙計想了想,說:“最近倒是沒有什么稀罕事情?!?/br> “有沒有人,無緣無故的生病,又或是……”他一邊說話,一邊把目光投下角落里的那兩個小妖。我轉頭看了一眼,怪可憐的,嚇的僵在那里一動不敢動。 三七低低罵了一聲:“多管閑事?!?/br> 我推了她一把,招手叫小二:“我們要聽個曲兒,叫那拉琴的唱曲的人過來?!表槺憬o他十個錢的小費。小費這回事么,古往今來都是有的,現在還有種叫法叫服務費。 “好好,這就來?!?/br> 店小二快步走過去說了幾句,那個裝瞎的拉琴的老鹿精瞇縫著眼,回頭看我們一眼,有點猶猶豫豫的站起來,和那個唱小曲的錦雞精一起往這邊走,走了兩步卻又把琴忘在原來坐的地方了,還是店小二給他們又遞過來。老鹿的腳步跌跌絆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真瞎,其實他多半是給那道士嚇的。 他們在我們桌前拉條長凳打橫坐了,錦雞精轉頭看看老鹿,又轉回頭來看看我和三七,低聲說:“不知道二位想聽什么曲?” 三七說:“你會唱什么?” 錦雞精摸出把小扇子遞過來,上面寫著兩行十來首曲目,三七順手一指:“就這首,醉花蔭吧?!?/br> “好?!?/br> 雖然是這么答應著,但是拉琴的明顯心不在焉,唱曲的也有點戰戰兢兢,嗓子逼的緊緊的根本沒放開。三七托著腮瞧著窗外的雨簾,好象心思根本不在這兒,我聽錦雞精把一道應該十分悠閑的,纏綿的曲子唱的干巴巴的毫無韻致,這根本不是享受而成了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