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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書生笑容可掬:“姑娘你還未回答我,你是什么妖怪,是不是來這里避雷雨的?” 我轉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小書僮,他一臉平靜,正窩成一團看起來想要瞌睡。 再轉回頭看看這個李書生,他一臉從容蛋腚的神情。 于是我囧了! 這是什么世道? 人居然不怕妖怪? 如果他也是個妖,我們妖妖碰頭那自然是沒有什么激情火花……我呸,我都語無倫次了。 他不是妖,不是鬼怪。 他就是個人。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凌亂……這不是我的過錯,實在是眼前一切太魔幻。 “你不怕嗎?” “怕?”他的表情好象我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身上并無殺厲之氣,可見你是不殺生的。你臉上也沒有媚態,可見你也不吸取元陽,我怕你作甚?” 我站起來,這會兒我是全冷靜下來了。 這哪是個書生??? 一般號稱能捉百妖驅惡鬼的天師都沒這份眼力見識。 “姑娘,你要是沒別的什么事,可以讓我們先歇息吧?我們明天還要趕路的?!?/br> 我已經被打擊的說不出話來了,無力的擺擺手,李書生動作麻利的又背朝我躺下來了。 奇怪的時間,奇怪的地點,奇怪的書生…… 我自認為是個很正常的妖怪,對于這種超出我理解范圍的狀況,實在是缺乏應變能力。 我把自己身上的水變干,然后從葫蘆里掏出一個小酒壺來,咕咚咕咚灌了兩口。 我覺得我十分需要酒精來讓我安定一下,或是說,刺激一下。 是不是我睡太久了,人間的情況與從前大不相同?還是我根本就從來沒了解過這個世界的人間,到底對妖怪們到底是什么態度? “嚯!”我被突然出現在我身邊的小書僮嚇了一跳:“你干嘛?” “姑娘……你這酒,好香啊,是什么酒?我從來沒聞過這種酒香。那個,能不能讓我也嘗一口?” “噯?” 我發現這一對主仆的神經都粗的話不象,該怎么說?有其主必有其仆嗎?那個書生的態度根本不象一般人見了妖怪的態度,自然的好象我就是個阿貓阿狗。這個書僮肯定也知道了,可是眼見他對我也沒有半分興趣,他只對我的手里的酒壺感興趣。 “這是猴兒酒,就是山里的猴子采了山果存在洞里,天長日久而釀出酒來的?!蔽液鹊倪@個當然不能給他。我從葫蘆里又拿了一個和我手里一樣的小酒壺:“這是鼠兒酒?!?/br> “這個……難道是老鼠釀的酒?”小書僮囧囧有神的在我兩只手的酒壺上看來看去。 “不是老鼠,是松鼠?!蔽矣帜贸鲆粔K餅:“這才是老鼠做的,我管這個叫百果餅,因為老鼠什么糧食都偷,說是百果那是只多不少的?!?/br> 灰大毛做這個最拿手,雖然餅子看起來外表一樣,可是因為里面的用的糧食和果子不一樣,味道也截然不同。每個餅子都有巴掌大,灰大毛用模子印成不同的樣式,葉子式,花朵式。圓的,方的。 我又從葫蘆里拿了兩個盤子放下,把百果餅放上頭,和鼠兒酒一起遞給那個小書僮。 “哎呀,這怎么好意思啊?!弊炖镎f著不好意思可是手上的動作卻絕對不慢,一手抓起餅,可另一手想抓酒壺的時候卻抓了個空。 書生嘖嘖稱贊:“這酒香清而不膩,綿長悠遠,真是難得的好酒??!想不到山中野猴還有這等釀酒的好手段!” 得…… 我又有點傻眼。 剛才我拼命想和這兩個家伙搭訕結果被無視的那么徹底,這會兒一把酒拿出來,這兩個人馬上如蒼蠅逐臭……咳咳,好吧,這比方不恰當。 不過要早知道這是兩只酒鬼,我剛才還費什么勁哪我! “喂,你們不怕這是我用妖法變的酒,喝了你們就都被迷了神智喪了性命么?” 小書僮哈哈一笑:“嘿,不是我夸口,我……” 書生重重咳嗽一聲,說:“醉生夢死,才不枉風流啊?!?/br> 小書僮低頭喝酒,不再說話了。 他剛才想說什么?讓李書生給攔回去了? 算了,我也不關心。 “說起醉生夢死呢,我倒知道,世上是真有這種酒的?!?/br> “哦?”書生露出好奇的表情:“真有這樣的酒?單聽名字已經讓人覺得黯然神傷,想必這酒必定不流于凡俗?!?/br> “是啊……”我想起很久以前的,那部讓人既看不懂,又莫名其妙想一看再看的電影,講述的是一個蒼涼寂寞的故事。 第一次看是在大年夜,熱鬧不堪的晚會后面,還有這部片子等著,我沒有看到二十分鐘就睡著了。 依稀記得一片荒涼,風吹過大漠,孤獨的男人,枯瘦干萎的樹,一個鳥籠,光影迷離…… 一個不知道為什么孤獨的人,一個不知道為什么等待的人,一個不知道為什么遺忘的人…… 等到想回頭的時候,才發現連愛都成了灰,再也沒有什么值得銘記。 “那種酒,喝了之后,可以讓你忘記從前的過往?!?/br> 我想,也許我該喝的不是猴兒酒,鼠兒酒。 我應該給自己釀一壇釀醉生夢死。 如果那樣的話,起碼我不會象剛才那樣被這個奇怪的書生吸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