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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焐把他扔了,老頭往后踉蹌幾步,手撐在廊柱半摔了,爬起來又吼:“趕緊的,滅了我一族,省得往后出個孽子危害一方?!?/br> 他拍拍褲子上的灰,補充道:“我這一族,就我跟那逆子,你可別逮錯了人?!?/br> 褚焐往身后屋里瞧一眼范詠稼,見她仍是方才那樣子,這才安心追問老頭:“你們和懂天罡的木家,有什么關聯?” “哪個木?” “草木?!?/br> 老頭呼了口氣,抬了袖子擦掉擦淚,收拾了才答:“你是說木婪?他過去風光,做到了國師,家大業大,不屑認我們這本家。后頭不知怎么地,一點消息也沒了。小老兒沒銀子,一直就在老家那一帶做做道場混口飯吃,哪里攀得上他這樣的人物?” 褚焐盯著他,他又好心加了一句:“木就是朱里拆出來的,祖上原是兩親兄弟,鬧掰了,木婪的祖父不想跟咱一個姓,就從朱里拆掉個肩膀,新立了個譜。朱木兩家,自此所學也分了宗,他們搞算命那一套,我們還干著老本行,殺鬼驅邪?!?/br> 褚焐思索。 老頭剛醒了門子xiele底,怕他瞧不起朱家,又嚷嚷道:“我家人丁不旺,他也沒好到哪去。他那獨子,成親隔年就沒了,只留了個遺腹女。唉,咱們搞這行當,終歸是損自個陰德的,人丁凋落,不值當??!” 才說了攀不上,不知道,這會又說漏了嘴。 褚焐懶得理他們這些恩怨,只問:“他會不會下這咒?” 老頭愣了一下,繼而搖頭道:“不會的,本就是因這奪魂咒才鬧翻的。當年木家老祖宗,非要從宗法里刪了這玩意?!?/br> 他嘆了一聲,小聲道:“我也覺著這玩意不該留,只我祖上說既然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刪了不孝不敬,這才鬧翻了。這東西陰損,掏了她五感神魂,只剩個殼子,當那瓶瓶罐罐使,再去吸親近她的人的魂魄,可不單是禍害她這一個……” “好了。你要什么賞?” 老頭剛要張口,又閉了嘴,眉擠眉,立在原地胡亂糾結。 褚焐哪有空等他,丟下一句“你想好了再來回”,轉身就往屋里走。 老頭回神,追到門口,眼巴巴地求:“我惦記那六器,但只怕留下來是個禍害,還是不要了。你就幫我尋尋那逆子,成不成?你有銀子,有人手,能找著吧?要不,給我些銀子,也不成,那混蛋見了我就跑,捉又捉不住,唉,還是你幫著找吧。他道法學了個囫圇,道場都做不全,只怕要餓死在外頭。你要是能早點兒找……” “閉嘴!” 老頭抬了眉毛,剛要說“你怎么過河拆橋”,瞧見那小炮仗正溫溫柔柔地伺候那小姑娘躺下。唉,有情郎難得,他閉了嘴,轉身坐在廊下,摸出黑石塊小聲嘀咕。 宮里派人來傳召,傳話太監走了一位又來一位,褚焐始終不動。 一只燒鵝解了老頭和夢榆恩怨,兩人握手言和,一塊兒坐在院中吃rou看戲。 天吳親自到這宅子里迎人,褚焐見了他身后的夢桃,這才起身道:“夢桃,你守好她,寸步不離,府里人馬,你可盡數調派?!?/br> 夢桃正愧疚呢,一聽指派,立刻挺直了腰板大聲應道:“遵王爺令?!?/br> 褚焐走到廊下,轉頭又看向房中,良久,他才轉頭指派夢榆,盯著她的油手,皺眉道:“凈了手,幫家家畫個別的樣子?!?/br> 他停了腳步,天吳心急,幾次抬手想說話,都被他眼神里的狠厲給止住了。 好在夢榆頑笑歸頑笑,辦正事還是很有效率的,進屋一小會就搞定出來,低眉順眼跟在他身后,又有那么點范詠稼的舉止了。 褚焐不滿道:“抬頭,挺直了?!?/br> 就是裝出來的家家,他都見不得她憋屈。 夢榆照辦,笑嘻嘻問:“那我一會能發脾氣嗎?” 要是能罵一回皇帝,這輩子就能把牛皮吹盡了! 褚焐板著臉,她又收了笑,正色福禮。 褚焐頭疼,可眼下耽誤一刻,他就要晚回來一刻。 天早已黑盡,只是誰也顧不上歇息,有些事,現下不辦,后患無窮。 褚焐朝老頭一招手,老頭抓著燒鵝塊,邊嚼邊等他吩咐。 “你守好了她,你的事,就好辦?!?/br> 他嫌棄老頭,老頭也煩他,揮著手里的rou塊,砸吧砸吧道:“去去去,朱家……我們朱家要這點本事都沒有,還不如一頭鉆河里溺死算了?!?/br> 褚焐轉向天吳,吩咐道:“六器取來,留在他手上,但要盯牢了?!?/br> 老頭先跳起來擺手拒絕:“不要,不要拿給我。我朱家不能拿這個,娘喂,傳下去害人咧?!?/br> “那就你拿著,他要什么給他什么?!?/br> 天吳只求他快點應召入宮,忙不迭躬身應是。 “王爺放心,我這就去辦?!?/br> “守好了人,記著,她在你們在,她不在,這世上,誰也別想好過?!?/br> 褚焐輕描淡寫丟下這句,轉頭又跳上廊,回房再看她一次。 易容過的范詠稼,臉上沒有一點她原先的模樣。 褚焐安了心,牽起她的手,親一下,小聲道:“我殺了朱靖就回來接你?!?/br> 范詠稼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一會夢見董文磨刀殺豬,那豬長著褚煜的頭,叫起來驚悚駭人。這就罷了,荒謬的是褚焐提著劍進來,說他也要殺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