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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暗了一瞬,殿頂上鑲嵌的幾百顆夜明珠柔柔放出光芒,偌大的空間里只剩下兩個人,一個站一個坐,一個怒不可遏,一個風輕云淡。 你可以不再喜歡我,但你不能拿我去做人情。沒被我發現則罷,發現了,收回了,你怎么還能說出這樣無情的話呢? 流光心里涌起的情緒很復雜,憤怒居多,憤怒之余還有酸澀,委屈和nongnong的失望。她認為自己一直把凌騫和鳳玄分得很清楚,就像佟惠容并不能代表她一樣。她只是利用凌騫作為感悟的突破口,放任神魄占據身心,體會它和另一個神魄的九世糾纏。 另一個神魄而已,并非圣君本人。圣君是大羅金仙,活了幾十萬歲,靈通寰宇,俯瞰眾生,歷劫多次,不知看過多少愛恨悲歡,曾一再告誡她,不要把神魄和本尊混為一談。終有一天,他會收回神魄,用他強大的定力和堅定的心性將人生經歷化為成神路上的一塊踏腳磚。 她知道,她懂的,可是此刻她察覺自己有些混亂,在氣憤圣君隨意處置她本體的同時,還不由自主想起了過去,包括下界九世,包括十多萬年前的事情。想起陳楓對她是怎樣的,寨主對她是怎樣的,想起沒化形前和鳳玄的交流,想起芙荼走后他的敷衍以待。 不知為什么全混在了一起,在心中醞釀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頂得她對圣君的敬畏都少了幾分,只想大聲質問,大聲埋怨。 鳳玄不太明白流光突然的暴怒出于何處,他靜靜坐著,等著她把那塊小小的石片舉到自己鼻子下頭:“你仔細看看,你不認識它?這難道不是你當年偷偷切割,下界授道時又送出去的?若是喜歡我,割就割了我也不敢責怪圣君,可是你喜歡卻不好好珍藏,隨意送給別人是對的嗎?就因為不能擁有全部的我,圣君便做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來,實在叫我不能理解!” 鳳玄微微皺眉:“你在說什么?” “別跟我裝傻!”她氣呼呼,“過去的荒唐事你不肯承認就罷了,今時我已將它收回,你竟然還讓我送出去,憑什么?你以為割下來的東西就是你的了?這是我的本體,沒我的同意,一粒石塵也不能少!” “本體?”鳳玄這才認真看了看小石片,“這是你的本體?” 流光失望地看著鳳玄,圣君怎么是這種人,敢做不敢當,還假裝記性不好? 鳳玄確實沒想到,這石片實在有點小,形狀又不規則,在凡人眼中看來確是神光異彩,在他看來,和盤古山里的眾多石頭沒什么區別。 他記得流光本體的樣子,圓潤光滑,曦輝閃閃,有時候是灰色,有時候是白色,開智之后石體的正中間現出隱隱翠綠,那是生了心的緣故。是塊漂亮的石頭,神仙看了也喜歡,卻和眼前小石片差別頗大。 既然流光自認,定不會錯,可是jiejie的東西他從未覬覦,何談切割,何談贈送? 鳳玄否認三連,沒有,未曾,非本君所為。 流光急了,將她找回本體的經過說了一遍,道:“二狗親口說,出于對仙人鳳玄的仰慕才取了這個道號,若無此淵源,人家怎么會知道鳳玄這個名字?又怎么會擁有我的一塊本體?” 鳳玄沉思片刻,道:“十萬年前,九重天察覺下界有凡人煉氣化神,rou身立于界中,神魂已超乎界外,故開啟飛升道,迎凡仙上界。豈料那人累孽太多,未能撐過四十九道天雷,當場殞命。天帝惜仙愛才,不忍見凡人不通天道,無序修煉,便指派仙君下凡授道,為凡界建立修則,教授因果之理,之后數萬年間,便陸續有凡人成功飛升?!?/br> 流光向來對“正事”不感興趣,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段仙凡典故,問道:“那個被指派的仙君不就是你?” “非也,是芙荼?!?/br> 什么?流光詫然,怎么會是芙荼?十萬年前她已經化形,大部分時間跟隨芙荼學習法術心訣,小部分時間到處亂溜達,時有溝通,沒聽她說起過下凡經歷啊。 鳳玄看出她的疑惑,道:“時速不同,你與芙荼上界幾日不見,或許她已在凡間待了一年?!?/br> “噢?!边@倒是可能的,但流光還是不解:“只有上神一人下凡授過道,你沒有嗎?” “是,沒有?!?/br> “那為什么你的名字在此流傳?!?/br> “不知?!?/br> 他說著不知,卻略顯無奈地看了一眼流光。流光心神一閃,驚訝道:“難道是芙荼上神冒用了你的名字!這是為什么呀?” 鳳玄哪里知道為什么,芙荼從來都是個奇怪的人,經常有奇怪的念頭,做奇怪的事,突發奇想后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行為很多。說好聽點叫至情至性,說難聽點就是瘋癲無常,幼年時分便這樣,數十萬年沒什么長進。 也許那一日凡人問她名姓,她突然抽風,隨口報了他的名字吧,鳳玄對此表示習慣。 流光顯然對芙荼也很了解:“會不會是她干了什么壞事不敢以真名示人?有一次她偷了冥君的三生鏡藏在仙府,冥君找上門來,她還想讓蓮池仙君頂包呢?!?/br> 鳳玄:“......她偷三生鏡做什么?” “不知道?!绷鞴獾呐瓪獠恢挥X消失了,捏著小本體若有所思,“如果是她冒你之名,那我這本體也是她賜給凡人的?上神怎么會做這種事,她多喜歡我啊,把我當成寶貝一樣,怎么會舍得切掉我?送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