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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音沐立刻命令大嗓門喊話,所有衙門馬上開放,收留傷員。 魏三童立刻招呼南城的團頭和墨門,甚至組織起了老幼過來幫助抬人。 天黑前必須要把所有人,抬進有沼氣火的屋子,才能保證不被凍死。 一天的激戰下來,除了真正命在旦夕的傷號被及時抬下來,誰不是帶著傷繼續迎敵拼殺。 天黑后,下得城頭的青壯,基本都是重傷了。 病號的激增,醫護人員里外進出,一刻都不敢停歇,仍舊救治不急。 就連雁大娃和燕麥粥這種,學過幾手救急手段的小朋友,都拿著白藥,提著靈水四處救人。 除了醫生和義工,農禪寺的尚姑們也都在幫忙。 包扎、抬送、喂食給傷員,而最多的卻是直接立在城邊,為死者喃喃梵唱,超度亡靈。 走過的人都會雙手合十。讓佛音,撫平失去親人的疼痛難忍,汲取慈悲念力,繼續走下去。 這凄慘又神圣的場景,狠狠攥住了沈音沐的心,幾乎都喘不上氣來。 妻主曾說過:愚忠愚孝,不可要! 能讓農人安心耕種,年下有余糧供孩子讀書,這就是最大的忠和孝了! 可是現在,因為自己的不堅持,害得她們要拼上性命,鏖戰不休,才能保護住家小。 從現在起,他要做對的事!沈音沐在這一刻徹底醒悟。 哪怕用逼的,所有高門都要派出私兵;哪怕要站到那個高位登高一呼,帶著滿城的老弱夫孺攀上城頭一起戰死,也不要受辱而亡! 也許是僵立的太久了,城下有百姓發現了他。 “大公子!” “十一殿下!” “域外王!” 人們的聲音漸漸大了,一天的鏖戰,不知還能不能活過明天。 可這位看上去明明瘦弱,傳說中被妻主護在心窩的男子,卻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不少傷患掙扎著爬了起來,一臉真摯地伸著手,想要摸摸他的。 沈音沐突然覺得心頭火熱,熱得讓他幾乎難以承受。張了張嘴,他逐一握了握大家的手,擠出些聲音:“多虧你們,咱們才守住了盛京城,免得我們夫幼受辱,祖宗蒙羞。明日后日仍會鏖戰,還會傷,會亡,不過盛京城尚在,我一定與大家一起,等到妻主的援軍。多謝諸位!” 沈音沐僵硬著身體,給在場的傷員深深鞠了一躬,動容的涕零。他卻囑咐大家趕快先進棚里去取暖,醫務人員很快就會來治療。 夜深,雪重。 沈音沐在豆豆的醫務棚里,找到了自己的兩個正在忙前忙后寶貝,明天還要繼續守城鏖戰,今晚必須睡覺。 給兩個孩子和豆豆吃了些東西,沈音沐帶著她們去指揮營找到阿爹,上了火炕,強迫大家睡覺。 千里之外的大雪中,雁洛兮的鐵騎正在疾馳,從幽州、翼洲、渤海灣、東套、西套等地,如幾十只長龍朝著盛京城的方向馳來。 裝運糧草的輜重也從南方一路向北,刀鋒甲亮,一邊走一邊收留流民,夫孺安置在運河兩側的小鎮上,能戰的都有了棉衣、鎧甲、和軍靴,踩雪的聲音也很響亮,一路向北,向盛京城匯聚。 舒家、李記、孫記,這些在聯盟中的商家,派了所有的船出海買回糧食,支援大軍。 狼族最精銳的兩支部隊,就是狼王兩位嫡女的西路軍和東路軍,仿佛兩支毒箭,直接斷了雪巖的心臟和臂膀。 可憐東路軍自燕京一戰后,就被幽州軍不要臉地追著,一打她就跑,一停她就來,sao擾的軍心疲憊,兵源損失嚴重,尤其工兵和匠工,跑的跑,被搶的被搶。 非常之頭痛! …… 緊趕慢趕,大軍開拔,哪有那么快,已經三日了! 雁洛兮只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嘴上急出了一溜火燎泡。阿音守著那個孤城已經三日了!城中才有多少兵?恐再難堅持三日。等城破了,才趕到還有什么意義! 這可真是百密一疏,誰能想到那位皇姐在手上還有牌可打。勤王的隊伍就在不遠處的情況下,主動投降,把自己送去狼部的大帳當人質。 這腦袋,得進了多少水才能干出此等直接踢出宗族的蠢蛋事! 急卻不能亂,兵士們的中層以上大多出自雁莊,大公子身處險境,個個同樣積攢著焦躁和nongnong殺意。還有莊主的兩個孩子,這些心腹中的心腹,精銳中的精銳早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與莊主和雁莊綁在了一處。 誰也不能容忍,大公子和莊主的孩子出現意外。 “溟鯊,去雕鷹部去把那頭鷹王帶來?!?/br> 再等? 雁洛兮等不了了,她必須馬上就趕回去,若阿音有任何閃失,她不知自己要如何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一切都將不再有意義!她心中的渴戰之心從來都沒有這般旺盛過! 她記得當初探測那些鷹時,它們對她的態度是臣服! 果不其然,當她把自己綁到雕鷹身上時,雕鷹乖巧地匍匐在地,不僅沒有一絲反抗,低著頭一臉的臣服。 就在眾將憋到要爆開時,雁洛兮開始下達軍令:“戒急戒躁,各師的師長,按照原計劃和各自的路線向盛京城進發。每次行動,一定要整裝重輕混合騎兵同時配合,只許贏!不許??!” 眾人傻愣愣地看著雕鷹帶著莊主上了天,莊主一個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