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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傳來幾聲狗吠,伴著橘紅色的火光映在室內的紗窗。兵甲碰撞之聲相繼而來,傳入耳邊隆隆作響。 褚洲眉目一凜,眼中迸裂出寒光。 然而長久疲乏的身軀可沒他的精神狀態那么好,不過走了兩步就搖搖欲墜。 以芙喉間澀然,把他推搡回去。 “你給我好好呆著!”她輕喝一聲,“你是不惜命的,公然挑釁皇威??晌疫€要活著呢!” 褚洲一挑眉,倚回隔扇。 現在休息一會兒倒也不是什么壞事,趁此機會留存些體力可為接下來的搏殺作準備,倒也無妨。 門外,總管太監與長樂殿的宮娥是泛泛交談,言辭語氣還算得上是客氣禮貌。 “我們主兒已經歇下了,我們這些人也在外頭守得好好的,斷不可能有賊人入殿?!庇袑m娥答道,“公公不如到別處去搜尋?!?/br> “可咱家是奉旨捉拿賊人,若是單獨落下長樂殿不搜尋,恐怕更不好回去復命?!?/br> 在以芙的印象里,那些公公的聲音大多數都是像汪公公那樣的語調。尖銳的、刺耳的、陰沉的,像是有把壞掉的二胡在耳邊拉。 如今殿外的那一個,似乎很不一樣。 澄凈清朗,浩浩有君子之風。 以芙不過愣了一小會兒,很快地脫去外面的衣裳,躺回了架子床。 殿外,宮娥似乎有所動搖,“那請秦公公稍等片刻,容奴婢去知會一聲婕妤?!?/br> 秦遂微笑,“請便?!?/br> 厚重的殿門被打開,扯著天上的月色一并下來,便在地上的方磚落下了重重疊疊的刀劍、排排列列的身影。 宮娥遵守規矩,只在外殿輕聲喚。 “娘娘,您醒了嗎?” 正在眾人惴惴不安時,床上的小身影忽然尖叫一聲,帶著滿身的血跡撲進了宮娥的懷里。 眾人驚愣。 “咱家奉命捉拿賊人,若有打擾到娘娘,還請娘娘贖罪?!?/br> 身后兵甲頓時碰撞,鏗鏗作響。 宮娥緊緊抱住幾乎光裸的以芙,大聲喝止道,“娘娘現在不方便,我看你們誰敢過來!” 侍衛看了秦遂一眼,腳步頓止。 “娘娘是怎么了?!鼻厮煺驹谕饷?,嗅到了濃厚的血腥味,“咱家怎么覺得殿里面有些鐵銹味?!?/br> “是娘娘受傷了?!睂m娥臉色難看,緊緊地捂住了以芙小臂上狹長的傷口,“流了不少血,奴婢求公公宣個太醫過來?!?/br> “皇上受了傷,太醫院的人都聚到他那里去了?!?/br> “那奴婢請秦公公帶侍衛避嫌,奴婢好為娘娘清理傷口?!?/br> 秦遂身影不動,似乎是在等一個解釋。 以芙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被外面的喧嘩吵醒后,這才知道宮里進了賊人。心里實在害怕得緊,就想著拿把剪子防身……恰好聽到外面有人叫我,情急之下被羅裙絆了一跤,刺進了手里……” “當時情況緊急,娘娘為何不先著外衣再去拿剪子呢?!?/br> “我自小就有夜盲癥,暗處的東西一點兒也看不清,外衣素來都是盼山幫我放置的,故而不知道在哪里?!?/br> “那敢問娘娘是如何找到剪子的?” “你放肆!”以芙把雙目瞪得滾圓,“我已耐心回答了之前的問題,公公何苦咄咄相逼!” 秦遂不卑不亢,“娘娘贖罪,只是此事事關重大,自然是一點兒馬虎不得?!?/br> “下午時我窩在榻上繡手帕,尚且還記得把東西放在哪里了,如此回答你可滿意了!莫不是我給你看看傷口才肯相信?!” “還是說我與公公有什么過節,您非要和我在此膠著,耽誤了捉拿賊人的時機!” 秦遂冷冷盯了以芙片刻,啟唇,“走?!?/br> 直到親眼看到一發幫人馬呼啦啦地離開,以芙才重重跌倒在宮娥的懷里,上氣不接下氣地粗.喘。 美人流淚,本就楚楚客觀;冷美人落淚,那就更招人疼、更招人稀罕了。 宮娥心疼地擦著以芙額上冷汗,“娘娘別怕了,奴婢這就為您清理傷口?!?/br> 一縷燭光在寂寞的冷夜飄蕩。 宮娥看著以芙小臂上血淋淋的傷口,哎喲叫喚了一聲,“哎喲,這傷口也太大了,足有三寸長!” 她撕下紗布纏繞在以芙的手臂上,“娘娘既然有夜盲病癥,不如今后臥床時點一盞燈罷,免得又磕著摔著?!?/br> 以芙柔柔謝過,“我有點困了,你先退下罷?!?/br> 宮娥走時,順帶將架子床上的雜物和血污也收拾了。離開前抬頭看了眼自個兒的主子,正見她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娘娘?” “能否將紗布和剪子留下,我夜里替換紗布時,就不用再勞煩你跑一趟了?!?/br> “娘娘是主子,盡管吩咐奴婢。只是這剪子啊,千萬不可留在身邊了?!睂m娥換了一支紅燭,“等它燃盡,天也差不多亮了?!?/br> …… 殿內的人聲漸淡。 褚洲抬頭時,就見隔扇之外探進來了一只圓圓的腦袋,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盯著自己。 紅酥手里正擎著的琺瑯彩瓷燭臺散發出柔和的圓暈,將以芙的半張臉頰映襯得迷蒙。 “你現在如何了?” 以芙往前遞上燭臺,這才瞧清楚了眼前的光景,不禁捂嘴嬌叱,“你怎這樣胡來,把自己傷成了這副德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