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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待她情緒平穩,他再細問不遲。 可他沒想到,懷里的人竟哭著哭著后沉沉睡去。 待姑娘熟睡后,他才將她輕輕放入床榻,取來熱水小心翼翼的擦拭臉上的淚痕。 姑娘皮膚細嫩,稍微一用力便會留下一道紅印,南燭頓覺懊惱,手上的動作就更輕柔了。 待擦拭完后,南燭又在床榻邊上受了好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他一出門,幾個丫鬟便迎了上來無聲的看著他。 南燭沉著臉搖搖頭,“姑娘睡著了?!?/br> 他還來不及問到底出了何事。 白蘞聞言眉頭緊緊擰著,不知為何,她心頭總有股不好的預感。 南燭問了白蘞今晨的情形后,便一言不發的去了前院。 姑娘既是自書房回來后才這般模樣的,那緣由自然是在前院。 然他才剛出降香院,便碰到了疾步而來的蘇京墨。 兩人迎面對上,皆是一愣。 “大人?!?/br> 片刻后,南燭拱手行禮沉聲道。 蘇京墨點了點頭,掩去眼底的急色問,“阿月呢?!?/br> 南燭如實回道,“姑娘剛睡下?!?/br> 蘇京墨又略微急切道,“阿月剛剛可是去了書房?” 他聽仆從稟報,說大姑娘來過書房,離開時神色不大對,他便急急趕了過來。 不知,阿月是聽到了多少。 南燭眼神微緊,心里有了猜測。 姑娘今晨的反常,多半是與大人有關。 他沉疑片刻后,道,“姑娘自書房回來后大哭了一場,敢問大人,可知是發生了什么?” 蘇京墨心中一跳,閉上眼重重嘆了口氣。 看來,阿月都聽到了。 都怪他一時疏忽,將貼身仆從遣去辦他事,書房外才沒人守著。 “我去瞧瞧阿月?!?/br> 蘇京墨面色沉寂道。 南燭默了默,便折身跟了上去。 蘇大人既然知道緣由,他便沒必要再去前院打探。 第32章 假婚約 蘇月見醒來,隱約瞧見了屏風后的身影。 她微微一怔后,才緩緩坐起身。 那道身影比以往憔悴許多,沒有了記憶里中的偉岸挺拔,肩背稍垮,略顯頹廢。 不知為何,瞧著瞧著鼻尖就開始發酸。 父親終究還是老了。 與記憶中的那個人不一樣了。 若說心里對這個人沒有半點怨恨,自然是假的。 母親過世不久他便納妾進了門,說是為了照看她,可后來... 她相信初時父親的確是出于這樣的目的,也的確是一心一意為她著想。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東西就變了味道。 新進門的小娘溫柔小意,良善可親,就是剛失去母親的自己也被漸漸融化,喜歡親近她,更遑論風華正好的父親。 她亦相信那時候的小娘,也是真心待她的。 可是人啊,都有私心。 有了親生骨rou后,重心自然就逐漸偏離了。 她開始為自己的兒女謀劃,將利刃對準也曾待如親女的她。 初時她心里是怨恨過的,可細細想來,卻又不知該去怨恨誰。 恨父親嗎,可他又做錯了什么,對本意納進府中照看她的小娘生了憐惜之情? 細細算來,這算是錯嗎。 不,這是人性,是人之常情。 若說對她太過疏忽,其實也算不上,之前每每閑暇之余,父親總會來降香院看看她,后來在她學醫之后,便常常不在院中,父親來時丫鬟只能聲稱她已歇下。 久而久之,父女情分好像就淡了。 去怨恨小娘嗎? 可她為自己一雙兒女謀劃,又有什么錯。 小娘原也是溫和良善的性子,是后來被貪婪私心蒙蔽了雙眼,一次又一次做下錯事,而她又因念著兒時那點子情分,一次又一次的選擇視而不見。 直到,小娘犯下大錯,徹底將她心底最后那點溫暖消磨殆盡。 至于蘇銀朱,蘇零榆,那就更沒理由去恨了。 稚子無辜,他們的降世并非自己選擇的。 那時她便日復一日被這些情緒折磨著。 幸運的是,她的身邊有方嬤嬤,白蘞,木槿,花楹日日陪著她,慢慢的,就將對親情的渴望埋藏在心頭,直到后來遇見了師父,潛心鉆研醫術,這一切好像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她曾以為,父親二字對她而言,不過只有血脈的情分,可如今瞧著父親微微佝僂的身影,心頭的酸澀竟難以忍受。 尤其是知道父親如今的處境后。 這些年,霖安在父親的治理下,不說繁榮昌盛卻也安樂平順,作為知州,蘇大人無疑是有功無過的,可作為父親... 是不合格的。 然到了這個地步,她又能如何呢。 闔府性命堪憂,她還在這時自憐自哀,未免太不識大體。 “父親?!?/br> 蘇月見掀開紗帳,輕輕喚了聲。 屏風后的身影一僵,只片刻便恢復如初,朝里頭走來,“阿月醒了?!?/br> 蘇月見起身披上外裳,走到窗邊吩咐后墻處的府兵,“都退下吧?!?/br> 待蘇京墨進來后,蘇月見又走到門邊,屏退了守在屋外的白蘞幾人。 隔著門,她依然能感受到那道屬于男人專注而執著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