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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如何?” “是姑娘救了我?!?/br> 二人幾乎同時道。 青年的聲音有些沙啞,許是昏睡過久所致。 杜若瞥了眼青年的眼睛,微微一愣后,凝眉道,“是?!?/br> 饒是知道自己還活著,聽到這確切的答案后,秦艽心里還是有一些激動。 沒人不想好好活著,他也不例外。 “多謝姑娘?!?/br> 他沒有刨根問底,只真誠的道謝。 杜若聽出了他語氣里那一絲的歡快,且見他話識趣不多問,便有了興致打趣一句,“你砸壞了我一株藥材,不把你救活,怎么賠給我?!?/br> 青年一愣,而后低笑了聲,“在下先給姑娘賠罪?!?/br> “待他日定翻倍賠償給姑娘?!?/br> 他沒有忽略那句‘砸壞了’。 如此說來,他是跳崖跳到了她的藥材地? 所以那深淵下頭,必還有另一番世外之地。 “敢問姑娘,這是去往何處?” 杜若遲疑了須臾才道,“師父喜靜,我出來尋容身之所?!?/br> 秦艽幾乎是瞬間便明白了,歉疚道,“是我擾了凈地?!?/br> 世外之地向來不喜外人,更何況是隱居的高人之所。 想來是他無意闖入擾了清寧。 姑娘不但沒怪罪,反倒救他一命,一路照顧有加。 想到這里,秦艽面上愧色動容皆現,“姑娘恩情,在下沒齒難忘?!?/br> 杜若淡淡一笑,只道,“醫者本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br> 她又盯著青年的眼睛看了半晌,神色愈發復雜。 秦艽自是感知到了杜若的視線,他微微一怔后,道,“此時可是夜里,可否勞煩姑娘點一盞燈?!?/br> 而他這話,也讓杜若更加確定心中所想。 她沉默了好半晌,才輕聲道,“此時乃辰時?!?/br> 秦艽神色一僵,雖然剛剛已有猜測,可心里還是有些難受。 他見過山川四時美景,這種兩眼一抹黑的感覺,便更難適應。 杜若想勸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的眼疾是落入懸崖撞擊所致,她沒有把握能治好。 目光不經意間瞥向他的腿,杜若無聲嘆了口氣后,遲疑道,“公子的腿...” 秦艽還沒從眼瞎了中緩過神,又聞噩耗,他有些繃不住了,“腿也廢了?” 半晌后,沒有聲音傳來。 秦艽最后的一點點僥幸破滅。 命倒是撿回來了,可眼卻瞎了,腿也廢了。 他跟個廢物有什么區別。 青年一動不動的躺著,一副了無生機的模樣。 但卻并沒有過激的行為。 這并不出乎杜若所料。 錦衣衛的心性非常人可比,豈會因此尋死覓活。 果然,沒過多久,青年便開口了。 “敢問姑娘,可還有機會?” 杜若自然知道他所知為何,也沒欺瞞,“公子的腿上多處骨折,右腿眼下已無礙,但左腿...” “左腿骨頭太過破碎,師父雖已為公子換骨,但后頭能不能站起來還不好說?!?/br> 杜若頓了頓,又道,“不過...我有八成把握?!?/br> 話落,她便從青年的眼里看見了一道光亮。 想來應是聽懂了她的意思。 “有勞姑娘?!?/br> 年紀輕輕便能爬上北鎮撫司千戶大人之位,見微知著的本事自是有的。 醫者的話向來不會說的太滿,她說的八成把握便是有把握讓他站起來。 只是時間的問題。 而她能說出這話的意思便是,她會將他的腿傷治愈后再離開。 現在不會放任他不管。 心中的動容又多了幾分。 一向鐵血心腸的錦衣衛千戶大人,心底隱約添了幾分柔軟。 他多想看看,她長什么模樣,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姑娘,才會這般溫柔良善。 一定...是美極了的。 “至于公子的眼疾...”杜若默了默道,“我只有兩成把握?!?/br> 秦艽聞言唇邊劃過一絲苦笑。 與她剛剛所說的八成一樣,這句話也沒有說滿。 她所謂的兩成,實則便是告訴他,希望渺茫。 看來,他應是沒有這個福氣看見她了。 “多謝姑娘?!?/br> 若是常人遭此大難,必定情緒崩塌,可秦艽只是初時有些難受,卻并沒有過于要死要活。 杜若見過的傷患無數,還是第一次遇著他這般平靜的。 心里不得不嘆一聲,不愧是錦衣衛千戶大人。 也幸好如此,她便不必想法子安慰人。 “公子放心,我必會盡全力醫治?!倍湃舻穆曇舾尤岷土诵?。 秦艽又道了謝后,問道,“敢問姑娘,我們這是去往何處?” “霖安?!倍湃舻?,“公子的腿需要靜養,我師妹在霖安有處比較僻靜的院子,正適合養傷?!?/br> 霖安。 秦艽眼神暗了暗,他與大人便是被追到霖安,走投無路的。 想到這里,秦艽突地坐直身子,正色道,“姑娘除了我,可還有看到其他人?” 杜若一頓,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搖了搖頭后又反應過來他瞧不見,便道,“我只瞧見了公子一人?!?/br> 秦艽松了口氣。 看來,大人沒有被他們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