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露出馬腳
“你知道是誰?”陸長笙面色一喜,連忙問道。 這春宴是母親的心血,如今又是薛蘭兮在打理,如果出了岔子,實在是太過掃興。要是能早日抓到真兇,也不至于讓她們二人心里難受。 “琉璃盞是什么東西,尋常仆役定然是見不到的,也不知道要存放在哪里,所以這必然不是尋常的人。方才清嬤嬤說了,與薛小姐查看庫房的時候還好好的,那等下婆子來回話,說誰去過庫房,那就沒跑了?!?/br> 杜顏卿這話聽著沒問題,但是實際上卻未必如此,去過庫房的人未必就是偷東西的人,只能說是有很大可能。 郡王妃和陸老夫人聞言也皺了皺眉,卻沒說話。 薛蘭兮一直沒吭聲,卻一個字都沒落下。她看了一眼杜顏卿得意洋洋的樣子,頓時明白了,只怕是有人在賊喊捉賊了。 今日,杜顏卿穿了一身嫩黃色的襖裙,質地上乘。 方才,她在院子里跟婆子們說話時便瞧見過廊下拐角處露出一抹黃。后來,她去取鮫紗,半道也在假山后看到一片嫩黃衣角。 當時,她并未做他想,現下看來,定是杜顏卿無疑了。 “庫房的鑰匙只有老奴和王妃有,老奴的鑰匙方才交給了薛小姐,王妃為何要偷自己的東西?杜小姐,沒有真憑實據的話,可不敢亂說?!鼻鍕邒哂悬c后悔沒攔住這杜顏卿,這丫頭還真是口無遮攔,什么都敢說。 她這么說,不就是想指摘是薛小姐偷了器皿么。 薛蘭兮是什么人,薛家大房的小姐,一個琉璃器皿,如何就放到眼珠子里了? 杜顏卿這話,實在是不算高明。 “方才我也去了庫房,難道我也偷了那琉璃盞不成?”薛蘭兮還沒開口分辨,倒是陸長笙先蹦了起來,看著杜顏卿沒好氣的說道,“母親,我與表妹一起去了庫房,我們何必要偷自己家的東西?” “表哥自然是不會偷自己家的東西的,但是有些人可未必。從江南小地方來的人,沒見過這么名貴的東西,一時豬油蒙了心也是有可能的?!闭f到這里,杜顏卿看了薛蘭兮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杜小姐這意思,是我偷了這東西?”薛蘭兮淺淺一笑,并不慌張。她站起身子,走出陸老夫人的懷里,到了杜顏卿跟前站定。 她的舉止如常,并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陸老夫人忍不住喚了一聲,“蘭兮……” “外祖母放心,今日這賊,蘭兮定要將她捉住?!毖μm兮回頭,斂了斂身子,又轉過身跟杜顏卿說話,“你的意思,可是這個?” “若不是你,還會有誰?”杜顏卿上下掃了薛蘭兮一眼,哼了一聲道,“難不成還是我么?我可沒進過庫房?!?/br> “杜顏卿你不要太過分,蘭兮方才與我一起進的庫房拿東西,出來之后就一起到了母親這里,血口噴人也得有證據才行!”陸長笙看不慣杜顏卿這幅樣子,連忙維護薛蘭兮道。 “表哥你急什么,方才我們進去的時候,那琉璃器皿還好好的,出來的一會兒功夫就不見了,懷疑我們一句也無不可??墒?,你我都不知道丟的東西是個琉璃盞,為何杜小姐就知道了呢?”薛蘭兮一針見血,指出杜顏卿話中漏洞,冷笑一聲,倒讓杜顏卿抖了三抖。 “你什么意思?說我偷的?”杜顏卿尖叫一聲,指著薛蘭兮道,“你少賊喊捉賊,我又不曾進過庫房!” “是啊,你又不曾進過庫房,又怎么會知道丟了琉璃盞?”薛蘭兮似笑非笑的看著杜顏卿,“方才,清嬤嬤可沒說丟的東西是琉璃盞?!?/br> “是的,王妃,老夫人,方才奴婢只說丟了琉璃器皿,沒說丟的東西是琉璃盞?!鼻鍕邒呋腥淮笪?,連忙稟告,“不過,方才婆子說確實丟的是琉璃盞?!?/br> “舅母,外祖母,雖然蘭兮是在江南長大的,可家中也并不曾苛待蘭兮半分,這琉璃盞就算是價值千金,可我也未必就能稀罕到骨子里去?!边@話,雖然是說給陸老夫人和郡王妃聽的,實際上卻是針對的杜顏卿。 “沒錯,蘭兮是薛家長房幼女,自幼嬌慣,別說一個琉璃盞,就是黃金打的金碗筷也未必多看兩眼?!笨ね蹂貌柰氲纳w子撥了撥茶葉,冷笑著說道,“我念你是個孩子,乖乖交出琉璃盞,否則我就把你送到你母親那里,讓她看看她是怎么教的女兒!” “我沒有!姨母你為何冤枉我!”杜顏卿頓時大叫,看著房中眾人眼中冒火,似是要將人生吞了一般,“姨母,你偏心薛蘭兮就算了,為何要污蔑我,把她身上的罪名安到我身上!” “冤枉你?哼,琉璃盞旁邊放的是我素日慣用的安神香,你倒是說說,我在晚上才會點的香,你是怎么沾上的!”郡王妃啪的將手中茶盞一放,斥責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偷那東西,你不過是嫉妒我請蘭兮過來打理春宴而已。你若是嫉妒,大可來找我明說,從我這兒領些差事去辦得漂漂亮亮的,讓我對你刮目相看,而非偷了東西栽贓她人!杜顏卿,你莫非以為,我怕了你們杜家,不敢拿你怎么樣不成!” 郡王妃這是扎扎實實的上了火。 薛蘭兮見狀,什么都不說,重新回到了陸老夫人的身邊。陸老夫人憐愛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將她摟進懷里。 “郡王妃自然是可以拿我們杜家怎么樣的,可是我說了沒拿就是沒拿!”杜顏卿沒想到自己的一點小心思竟然被王妃猜的如此之準,她知道若是再留下去,勢必要被郡王妃詐出更多東西,索性一跺腳,轉身哭著跑了出去。 看著她跑了出去,景郡王妃也沒攔著,氣得摔了個杯子,坐在那里不說話。 薛蘭兮見狀,連忙過去勸慰,“舅母不要生氣,這件事情我也有錯,方才在花園就看到杜小姐在暗處看我,我開始并沒有非常在意,這會兒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不過琉璃盞也并非尋常物件,放不到身上去,想必是杜小姐把它藏到了庫房哪個地方,讓人仔細的尋一下,總歸是能找到的?!?/br> “我哪里是氣丟了一個琉璃盞,我氣得是那丫頭竟然如此行事,實在是辱沒了門風!”郡王妃搖了搖頭,嘆息道。 程氏與郡王妃是一門所出,杜顏卿何止丟了杜家的臉面,也同樣將她的臉面給丟盡了。 尤其是在陸老夫人面前。 薛蘭兮自然是知道景郡王妃這些年持家不易,若是因為杜顏卿的這一出戲鬧的婆媳不和,才真真是虧大了。 “如舅母所說,杜小姐也只是嫉妒我攬了這春宴的事情才會如此行事,也不是真的想要偷東摸西。舅母不必生氣,等她日被父兄教導這做人的道理之后,自然也就明白過來了?!毖μm兮故意說做人的道理應有父兄教導,直指杜顏卿品行不端也是杜家的責任,牽扯不到程家頭上,這倒是讓景郡王妃心頭一舒。 “唉……”景郡王妃長長地嘆了口氣,賠禮道,“今兒個這出,倒是讓婆婆看了生氣,也是我的錯,沒看好人?!?/br> “蘭兮說得沒錯,子不教,父之過。你既不是她的母親,又不是她的父親,你有什么錯?快坐下,今兒個蘭兮好不容易來了,不提這種敗興的玩意兒?!标懤戏蛉艘膊皇呛咳?,安撫了景郡王妃之后,招手讓薛蘭兮過來玩樂。 哄著兩個長輩高興了一會兒,用了晚膳,薛蘭兮才在陸長笙的護送之下,回到薛家。 半路上,薛蘭兮總覺得有一道視線如跗骨之蛆一樣的貼在她的身上,讓她坐立難安。 “表妹怎么了,可是冷?”陸長笙見她扭來扭曲,忍不住問道。 “不是,是我總覺得有人?!毖μm兮搖了搖頭,掀開簾子看了看,發現外面并沒有什么人。 快到宵禁時分,街上空蕩蕩的,莫說人,就是野狗都懶洋洋的不肯睜開眼睛。 “哪里有人,是你今天累著了吧,我回去跟母親說一說,讓你以后晚些來?!标戦L笙也看了一眼,并沒有發現什么人,于是猜薛蘭兮是不是累到了。 “許是吧?!?/br> 薛蘭兮笑了笑,沒說話。 到了前面,只需一轉彎就倒薛府,薛蘭兮跟陸長笙告別,“表哥還是別送了,馬上宵禁,若是被巡城的侍衛們看到,只怕要懲罰表哥,表哥還是快快回去吧?!?/br> 陸長笙想了想也是,點頭叮囑薛蘭兮小心,就上馬離開。 薛蘭兮目送陸長笙離開,放下簾子,吩咐車夫趕緊回去。只這一會兒的功夫,忽然聽見外面“咚”的一聲,接著就是馬兒嘶鳴的聲音。 “怎么回事!”碧心慌聲問道,卻聽見外面一片寂靜,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前面二三百米的地方就是薛府,就在大街上,能出什么事?可是,還就真出事了! 薛蘭兮悄悄挑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沒看到人,甚至連車夫都沒看見,但是卻看見車廂之上,有個箭矢,入了車廂四指深,翎羽還微微顫抖,在月光下,閃著寒光,讓人不寒而立。 “小姐可曾受傷?”鐘離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讓薛蘭兮和碧心心口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