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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松和明今都不擅與人打交道,但阮離也不放心他去尋藥后把衛梔留在長樂縣里。 阮離正靜靜思忖著應對之策時,書房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的是端著藥碗的阮亭。 “該喝藥了,不然小梔又得嘮叨你?!?/br> 那日阮離和衛梔的情況阮亭都看在眼里。但兩個小輩沒有主動告訴他內情,他也就沒有多問,只是給他們負責好后勤,平時熬熬藥什么的。 想起衛梔蹙著眉提醒他要按時喝藥好好養傷的模樣,阮離臉上的神色也柔和了幾分。他端起還熱著的藥碗,將其中黑褐色的藥汁一飲而盡。 “這是何物?”阮亭看見桌上的紙張,問:“藥方?” “嗯?!比铍x拿出一張手帕紙巾擦拭嘴角。一舉一動間都透著溫和的氣質,完全看不出剛才那副嚴厲將軍的模樣。 阮亭欣喜道:“可是能解你身上蠱毒的?” 阮離搖了搖頭。 “只能鎮痛和加快傷口愈合?!?/br> “那也很好了!”阮亭的聲音終于多了些擔憂之外的情緒,“你小子知道疼了才好?!?/br> 有念想了才會知道疼,也就有了繼續往下走的心力。阮亭見過那日衛梔昏迷時的樣子,猜測也許阮離這一轉變也與衛梔有關。 “那我剛進來的時候,怎么見你皺著眉?這藥方有問題嗎?” “有一味藥材很難得,我得去一趟西南?!比铍x答道。 阮亭也是從年輕時走過來的,自然懂他心里那些想法。 “你覺得明今和沈云松都不比你更適合走這一趟??墒请x衛梔太遠了你會不放心,哪怕讓明今日日跟著也一樣,對吧?” 皇帝用各種方法,已經帶走了太多他們認識的人的生命。因為流民落戶的事,皇帝正跟阮離較著勁。阮離會擔心也是正常的。 “但是阮離,你們是兩個單獨的人,誰都沒有辦法一直陪在誰身邊。有些暫時的分離是必要的?!?/br> 阮亭故作語重心長,對第一次因某個女子而猶豫起明知該做的事來的孫子說道。 阮離的指尖捻起那張紙的一角,重新疊好后輕聲應下。 到西南路途遙遠,阮離擔心帶著衛梔一起去會出什么意外,也不愿讓她一路奔波辛勞。但這一趟又不能不去,他不能讓她替他受疼。在耶和安給的兩粒藥用完之前,得早些把那種藥制出來才行。 不知道求藥的過程是否會耗時很長,阮離打算今晚和衛梔商量一下這件事。明日他便暗自出城,再在來回的路上快馬加鞭,讓他這一趟盡量縮減時間。 見阮離當真被他那句話說服了,阮亭氣不打一處來。他拿起桌上的毛筆,用干凈的那端敲了敲阮離的頭,像阮離小時候犯了錯時一樣。 “混小子,嫌我老了,當我不存在是吧?” “我在西南有不止一處慈幼院,年年都往那兒去,我不比你這渾身是傷的更適合走這一趟?你現在這樣子,再騎馬出去一路顛簸,傷口得裂成什么樣?” 阮離并不同意他的建議,“爺爺您就待在長樂縣里,哪兒也別去。我會好好注意傷處的?!?/br> 老皇帝一直在派人四處搜尋阮亭的身影,想找到他們阮家暗中謀劃勢力,籌備造反的證據。但一直無果。 之前阮離也一直找不到爺爺,但現在既然已經到了最安全的地方,阮離便不希望爺爺再出去了。慈幼園的事情也可以等以后安定下來了再繼續。 爺爺已經是他和衛梔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阮離不能讓他以身犯險。 “行吧,看來你的確是嫌我老了,看不上我,也看不上我手底下的人了?!比钔]再多說,端著藥碗離開了阮離的書房。 他剛走遠,阮離便對著書房內某個昏暗的角落說:“別讓老將軍出城?!?/br> 除明今以外,一直跟在阮離身邊的另一個暗衛收到命令,很快離開屋內去安排了。 阮離在書房內翻閱了幾頁書信,終于還是靜不下心來。 衛梔才出去沒多久,他卻覺得有些等不住了。以前他們都是一起的,他也已經習慣了走在衛梔身邊。 放下手頭的事想了想,阮離邁步往廚房走去。 廚房里正放著今早小萱讓敢心娃送來的新鮮食材。大概看了看,阮離想也做幾個簡單的菜給衛梔嘗嘗。 衛梔做飯時,他經常在旁邊燒火,也算學了點兒。但一直沒什么機會做給衛梔吃。 回憶著衛梔的動作,阮離一一處理了食材,再架柴點火。 他一面有條不紊的做著飯,一面在心里細細回憶他和衛梔由陌生到熟悉,由開店伙伴再到戀人的過程。 衛梔說過,他們現在是在談戀愛,是彼此唯一的男女朋友。他們可以在相對自由的范圍里,絕對占有彼此。[1] 不知從何時起,那個不會處理外傷的姑娘,已經可以在細致地幫他上完藥之后,再用紗布打一個漂亮的結了。 從未期待過男女之情的阮離,也開始止不住自己對于兩人共同未來的勾勒和猜想。原來這種細膩又厚重的,名為喜歡的感情,真的可以讓人不斷滋生對那個人的貪念。 因為衛梔,阮離嘗過了這個世界原本沒有的各種糖。也因為衛梔,他嘗到了只是和另一個人十指相握便快要從心間滿溢的甜蜜。 做完飯后,阮離在家里等了會兒,見出門前說會回來吃午飯的衛梔久久沒有出現,便起身準備去接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