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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貴人離開的時候,他送她出去,瞧見外面下雪,便順嘴提了一句,然后皇上就心血來潮,說要去重華宮。 結果去了,先是被砸了一頓,進去又坐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來了,他還以為皇上今晚要寵幸皇后呢。 陳清很是憂愁,皇上回來快一個月了,至今沒有臨幸過任何妃嬪,每次內務府拿來嬪妃們的牌子,他連看都不看一眼,整日埋頭于朝政。 他很欣慰皇上以國為重,同時也擔心,皇上在邊關同那些將士們待了兩年,會不會是…… 陳清不敢往下想去,這事說到底也不用他cao心,想來太后不日便要過問一二了。 這么想著,陳清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爬滿皺紋的臉上更是沾染了淡淡笑意,替赫連玨寬衣的動作也輕柔了許多。 赫連玨卻被他這詭異的笑容搞得渾身發毛,揮了揮手讓他出去,陳清便也退下了。 只剩下赫連玨一人,他緩緩的坐下,想著這兩日所發生的一切。 皇后與丞相之間的談話內容,他自然已經知曉,如此看來,皇后的確是失憶了。 這樣一來,倒也好! 他也希望皇后永遠都不要想起過往,現在這樣是最好的。 赫連玨此時的心情特別好,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著。 今日收到周舜的密信,歷時十年之久,打他還是個皇子時便頻頻sao擾大寧邊境的北涼王朝,終于投降了,就在他啟辰回京后的一個月。 遺憾是有的,畢竟他親自打了兩年,最終沒能親眼看著大寧鐵騎踏破北涼都城,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甘,然而更多的是喜悅。 皇后這邊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與他勢同水火,朝政也井井有條,他仿佛能感覺到即將到來的新的一年,大寧王朝只會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著。 想到皇后,赫連玨心里有些異樣的感覺。 失憶的皇后似乎比以前更加讓人難以捉摸了,性子……也跳脫了許多,也更加平易近人。 赫連玨唇角微彎,又想起了方才皇后砸到自己的表情,她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可那雙圓眼里對他突然出現的埋怨之意,他看得一清二楚,倒是有趣。 陳清被他趕了出去,風寒帶來的乏力感讓他沒有精力自己脫衣,就這么合衣躺下,胡思亂想著陷入沉睡。 第33章 接下來的三日,赫連玨沒再來過重華宮,文阿瑤只每日象征性的,派人送個點心湯藥什么的去太極殿問候一下。 聽說赫連玨的風寒基本痊愈了,只是嗓子還是稍微有些不舒服,這讓本來不愛說話的赫連玨更加有借口沉默寡言。 大年三十早晨,朝臣們都以為今日可以不用天未亮就離開緩和的被窩去上朝了,辛苦了一年,也該讓他們休息一下了。 然而沒有,他們皇帝陛下到底是年輕,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這年的最后一天,他們還是沒休息成。 說到底也沒什么大事,赫連玨只不過是想問問朝臣們對北涼投降一事的看法。 大殿之上,朝臣們群情激昂的議論著,有說北涼是真心降于大寧,年后就該安排受降事宜,妥善規劃兩國以后的相處規矩。 也有大臣存有疑慮,認為北涼不會這么輕易投降,定然是暗自謀劃著什么陰謀。 這顧慮,赫連玨也不是沒想過,所以一時半會兒,那邊的軍隊也不全會撤回來,往后恐怕也要留支軍隊在邊境常駐。 這樣一來,守境人選就頗為棘手了。 既要防止將領有異心,也要確保其有震懾北涼的威力。 大寧的將士中,周舜無疑是符合條件的,他幾乎就是北涼軍隊的噩夢。而且因為太后的緣故,他也必然不會生出異心,由他駐守邊境,是最好不過了。 可這也是讓赫連玨為難的地方,若是讓周舜去,萬一大寧與其他國家發生戰爭,領兵之人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 朝臣們爭得面紅耳赤,一時之間也沒爭出個什么結果來。 赫連玨被他們吵的頭疼,沉沉道:“別吵了?!?/br> 他聲音不大,但格外低沉暗啞,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著,大臣們霎時住嘴,殿內鴉雀無聲。 赫連玨嘆息了聲,額頭抵著手掌,慵懶的斜靠在龍椅上。他望了眼始終不發一言的文如鶴,道:“丞相怎么看?” 驀然被提問,文如鶴愣了一下。他其實根本沒在想北涼的事,方才他滿腦子都是皇后昨日派人傳來的話,讓他尋個機會,提一句選秀的事。 其實前幾日已經有人在早朝上提了一句,如今皇上宮中有一后四妃,卻無一子,肯定會有大臣擔心,只是皇上當時冷了臉,只說此事日后再議。 他現在再舊事重提,恐會惹皇上生疑。 文如鶴心思百轉,顧慮重重,道:“周將軍乃國之棟梁,若是讓他鎮守邊境,北涼自會安穩做一個附國,只是如此一來,未免有些大材小用?!?/br> 而且,周家如今如日中天,又和太后母族林家是世家交好,林家雖然近些年朝中無大官,但外戚一旦有了龐大的軍權做后盾,于社稷總是不好。 于情于理,他都不贊同讓周舜去鎮守北涼。 文如鶴說完用余光瞥了一眼金座上的赫連玨,他依然維持著之前的姿勢,整個人看似懶散,但那雙眸子卻透露著不明的審視意味,似乎正看著自己,文如鶴便又垂下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