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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了嗎?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歇息?” 晴婕懶洋洋地搖頭,嬌聲哼哼:“一點也不困?!?/br> “好吧?!?/br> 他抽走披風,起身走向衣桿時,只覺得眼前有些花,頭腦也有幾分燥熱。 回來重新落座軟榻,喝了一口茶水,醒醒神。 這時,晴婕嬌氣氣地開口:“聊吧,聊聊你最近都悟出什么了?我可是覺得你什么都沒悟!哼哼,別想蒙過我?!?/br> 瑞否笑:“當然是有很多感悟的。這些感悟,會讓我在日后時時提醒自己,不要犯錯?!?/br> “怎么就是提醒你不要犯錯呢?”晴婕納悶地拍拍軟榻,“為什么不是啟發你不能壓制自己的欲望呢?犯錯?錯?只因為說了謊、生了恨,就是錯嗎?你是怎么評判對錯的?” 瑞否擰眉思索:“評判對錯,很復雜。有的時候,只顧私欲,不顧旁人是錯;而有的時候,眾人皆醉你獨醒,你若同醉,便也是錯。人人心中都有一把判斷對錯的尺子,沒有尺子會完全相同?!?/br> 晴婕感到煩躁悶熱地扯扯衣領口,反駁道:“我就想知道你的尺子是什么,別跟我扯別的?!?/br> “我的?”他微微垂首,想了好一會兒,才有些遲疑地道,“我的尺子并無特殊,是最平凡的尺子?!?/br> “你的尺子為什么平凡?” “因為……”瑞否微微皺起眉頭,“因為我是一個平凡人?!?/br> “你明明就不是?!?/br> 晴婕撐胳膊坐起,繞過床幾,朝瑞否湊了湊:“平凡的世子,才不會出家呢。他們會吃喝玩樂,坐享榮華富貴?!?/br> “不,那才不是平凡的世子,”瑞否毫不猶豫地反駁,“平凡的世子,應該能上承父輩光耀,下啟子孫之傲,為國出力,為百姓出力?!?/br> 晴婕越聽,眉頭挑得越高。這自我要求未免也太高了些吧? 她打斷:“哦?那你符合嗎?你沒有入仕,承襲護國公府的光耀了嗎?你出家為僧,別說開啟子孫之傲了,你有子孫嗎?你為國出力,出了什么,為百姓出力,又出了什么?” 晴婕一點也不留情:“所以,你一點也不平凡?!?/br> 對此,瑞否神情晦暗,一言不發。 半晌,他低聲道:“或許吧。那我并非是一個平凡的世子,而只是一個平凡的兒子。享受了家族的照顧,理應承擔家族的安危?!?/br> “平凡的兒子?不,你也不是。你去問問你的爹娘,他們最希望你做什么?我敢保證,一定是娶妻生子?!?/br> 此時,在窗外偷聽的國公夫人連連點頭。 對對對對對。 兒啊,你就當一個平凡的兒吧??爝€俗歸家! 不知道是屋內的爐火太熱,還是晴婕的話語太尖銳直白,瑞否感到頭腦暈熱,情緒也變得煩躁起來。 他定定看向晴婕,口氣有些沖:“那你說我是什么?” “要我說?”晴婕朝床幾上一靠,笑嘻嘻地看著他,“哼哼,要我說呀,你內心的尺子一點也不平凡,特殊得很呢。護國公府沒人同意你出家,你一意孤行要出家,因為你覺得自己應該維護家族的安危。誒,奇怪了,你的尺子為什么和別人的都不一樣呢?大家都jian懶饞滑的,你為什么不,怎么就你是一股清流?” 她著重發問,眨巴著圓圓的眼睛望著他:“你能說說是為什么嗎?” 瑞否被她問得眉頭緊蹙,眼神凝重。 他的口氣變得硬邦邦的:“我只求做到我應該做到的,不去做我不應該做的。至于和別人是否一樣,無所謂!” 剛剛撂下這句帶著幾分惱怒的話,卻見晴婕一個巴掌拍桌,大聲喝道:“對??!對呀!” 震得他驚愕看著她時,她猛地一伸手,揪住他的胸前衣襟,咆哮:“你的尺子上只寫著‘應該’和‘不應該’,沒有‘想’和‘不想’! “瑞否,你沒有自己的欲念,沒有自己的喜好和厭惡。那不是你自己的尺子!” 看著被她揪扯衣衫,怔怔望著她的瑞否,晴婕充滿急迫地大聲敲打:“那是世間的倫理道德和世人的評價看法,合力給你打造的尺子。那只是一半!你還需要有屬于自己的另一半尺子的,懂嗎???” 她的喝問縈繞在耳畔,瑞否能感受到衣襟被揪扯得力度,進而感知到她急躁的情緒。 他的眼前漸漸變得模糊,耳旁回蕩的聲響,也只剩下那一句“屬于自己的另一半尺子”難以消弭。 他不笨,哪怕現在神思有些不清明,也在幾息間思緒變得開闊。 他的尺子……不、不是他的尺子…… 她說得好像…… 是對的。 瑞否微微喘著氣,有些驚慌,也有些迷惘失措。 驀然,他抓住了她的雙手,死死地握著。 目光努力地聚焦,讓她的面容在一片混沌模糊的世界里變得清晰。 “晴婕,”他下意識地發問,“你、你……我的另一半……” …… 當看到冰玉石畫面上,那兩個精神都有點恍惚的人,四手相握,對望凝視著。遠處還有蠟燭在搖曳妙姿,光芒映照著瞳孔,晶亮生輝。 似乎,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啪”“啪”“啪”! 杯子破碎聲不絕于耳。 明佛宗僧人緊急要求喬宗主疏散觀眾! --